她的語氣裏盡是責備。
可任誰得知有可能會感染艾滋時,會鎮靜自若呢?
何況,我手上還有傷口啊!
我愣愣看著他們。
終於後知後覺想起,自進手術室起,他們裹得嚴嚴實實,戴著口罩和護目鏡,橡膠手套也是雙層。
全程,姐姐都嚴肅地把弟弟護在身後,不讓他靠近。
我原本以為是弟弟害怕。
加上爸爸媽媽一直使喚我,我忙得渾身是汗,根本無暇顧及他們異樣的裝扮。
原來,是生怕溫南辰有危險,才把這個機會讓給了我。
手越來越抖。
我不自覺去想。
如果我被傳染,將來治療的痛苦不堪......
媽媽卻依舊在罵:「手術完成了,你有半點意外嗎,我看你就是矯情!」
可是這個病是有潛伏期的啊!
我隻覺得渾身的血,都在此刻冷了下來。
反應過來後。
我立刻離開手術室,消毒,服下阻斷藥。
洗了無數遍的手。
最後,我沒了力氣,靠著牆邊。
眼淚不受控地洶湧滾落。
姐姐總是不按時吃飯。
昨天,我怕她在醫院值班餓著,親自下廚做她最愛的紅燒肉。
好巧不巧,切肉的時候不小心割到了食指。
當時我捧著飯盒,不經意提起過:「不小心劃了道口子,有點疼。」
姐姐還拿著藥箱幫我上藥,囑咐我好好休息。
她是那一屆最優秀的畢業生。
怎麼可能不知道,在有傷口的情況下,艾滋病是更加容易被傳染的。
更別提,病人不斷吐血。
姐姐真的想讓我死嗎?
......
等結果途中,我始終心臟「砰砰」亂跳。
另一邊,結束手術的爸爸媽媽卻根本不在意我去了哪。
路過我時,他們看都沒看我一眼。
一左一右牽著溫南辰的手,麵色柔和地問:「乖寶,這次手術你辛苦了,晚飯想吃什麼?」
「那家新開的日料嗎?好,爸爸媽媽請客,帶你去吃。」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隻是愣愣地看著他們走遠,一瞬恍惚湧現。
自從被家裏找回來後。
爸爸媽媽從來沒這樣叫過我,從來都是簡潔的一句:
「溫衡,過來。」
「溫衡,吃飯了。」
「溫衡,弟弟有題不會,你教他一下。」
我進了醫院後,他們對我的語氣更是隻有命令了。
「愣著做什麼?」
「沒聽見家裏要聚餐,還不跟上?」
這話讓我瞬間清醒過來。
下意識抬頭看向姐姐。
她皺著眉,依舊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樣子,讓人不敢隨意靠近。
或許是看到我臉上尚未幹透的淚水。
她罕見的緩和了語氣:「既往病史沒告訴你,確實是我的疏忽,抱歉。」
「但爸爸馬上要升職副院長了,將來你進醫院也能受益更多,就別鬧了行嗎,醫院很忙。」
末了,他想了想。
又補充道:「還有,南辰已經下班了,你幫他寫一下報告,聚餐地點晚點發你手機上。」
「剛剛你大鬧一場,爸媽臉色很難看,晚點跟他們道個歉。」
依舊是命令的語氣。
淡漠疏離,好像隻是在命令一個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