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月璃抬手枕著下顎,靠在窗邊,輕搖團扇。
目光透過雕花窗,看向外麵。
一派陽光明媚。
可惜,她無心欣賞。
“聖旨都下了,我一女子,又能如何。”
雖語氣淡淡,然因病而常年無多少血色的臉上卻隱隱透出一絲的無奈與哀傷。
陸戚風總說她是沒有情感之人,當初得知她要嫁的人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時,她的內心還是喜歡的。
可一想到家人的大仇未報,她又能如何歡喜。
到底是自己的大喜之日,她還是強撐起精氣神,想著日後與他舉案齊眉的日子,心底的那份哀傷也被衝淡了不少。
可惜天不遂人願,大婚之日,他便要領兵出戰。
時間之緊迫,她便是想訴說思念之情也沒有機會,這才讓他以為自己是個無情之人。
“這事都怪夫人,若不是他們幫著姑爺一起欺騙小姐,姑爺也不會這般囂張。”
提及此,鴛鴦又禁不住咬牙,罵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當初小姐剛入府,姑爺就領命出征,這一走便是六年,一家老小若不是有小姐在照拂,早就喝西北風了。”
芙蓉也是義憤填膺,“邊關軍糧告急,小姐聽聞後,二話不說便使了自己的嫁妝去戶部上下打點,那些戶部的人也是勢利眼,眼瞧姑爺有頹敗之勢便借口不見,小姐足足在冷風中站了三四個時辰,他們怕落得個怠慢有功之臣的後人才勉強出來見一麵,若不是小姐千萬懇求,那麼點糧草也是不肯出的,還是小姐拿出傳家寶與聖上賜予的鐵卷,戶部那些人才勉強答應送糧去邊關支援。”
說到這裏芙蓉的眼眶都紅了,哽咽著道,“他們也不想想,若不是小姐暗中鼎力相助,軍糧怎會那般及時送到邊關,姑爺又怎能大獲全勝,得了這麼個軍功。”
誰曾想,他竟然用軍功為別的女人請了個平妻之位。
欺人太甚!
想起自家小姐受的委屈,兩個丫鬟都忍不住紅了眼。
“好了,都過去了。”
穆月璃放下團扇,拿起絹帕為她們細細擦了眼角,溫聲道,“今後......”
她的話還未出口,從門口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月璃......”
陸夫人急匆匆地進了屋。
“聽說你要跟風兒和離?”
她上前熱絡地拉住穆月璃的手,神情緊張,額頭還滲出了些許細汗,“千錯萬錯,都是風兒的錯,我替他向你道個歉,你大人有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
“夫人......”
穆月璃拉下她的手,眼神淡淡,“既然是他的錯,為何是夫人來道歉?”
“額......”
陸夫人的嘴角微微一扯,有些難堪,她撚起絹帕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風兒是你的夫君,這世間,豈有夫君向娘子道歉的道理。”
“是以,即便是他做錯了事,夫人依舊向著他。”
穆月璃看著眼前人,心底劃過歎息。
六年了,她為陸府付出這般多,想著縱無恩情,也有親情。
誰知,他們陸家上下合起夥來,將自己瞞得死死。
“月璃,你在陸家也有六個年頭,我早將你視為女兒,我這是不想你難過才不將風兒的事兒告訴你。”
陸夫人連忙換了語氣,“事已然發生,你縱然不願,也無力改變,何不想開些。”
穆月璃拿起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不搭腔。
“再者,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平常,風兒也不過是納了一個而已,女子以夫為貴,風兒如今是一品將軍,你自然也是一品誥命,那人即便是平妻,可一品誥命夫人的位置卻隻有你才配得上。”
見她不為所動,陸夫人便利誘道,“她在你麵前也得下跪倒茶。”
“夫人莫不是忘了,他可是用軍功換了個一平妻。”
提起這個,陸夫人也是氣得不行,她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講義氣信用。
那個人哪裏值得他用這潑天的富貴去換。
這也是她看不上葉婧凰,來這裏拉攏穆月璃的原因。
比起一個空殼的葉府,顯然有郡主封地的穆月璃更加適合當陸家的主母。
“平妻也是妾!”
陸夫人有些氣憤地說,“日後她生的孩兒也隻能過繼到你名下,你才是唯一的嫡母。”
“照夫人的意思,不僅要我忍下這口氣,還要替他們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