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的男子,蒙著麵,仰麵躺在炕上,胸前一道傷口自左肩往下直達右下、腹,胸兩側的肉外翻,血是止住了,可那恐怖的模樣讓人不忍直視。
“小姐,他該不會是死了吧......”鴛鴦皺眉捂住鼻子,朝前探了探頭。
芙蓉嗔了她一眼,“別胡說,小姐給他吃的可是保命止血的珍貴藥丸,死不了。”最多受點罪。
穆月璃脫下外套,遞給芙蓉上前查探他的傷勢,順手用帕子蒙住他的眼睛。
救人不過是無奈,她可不想惹是生非。
“去準備針,酒,止血粉,還有魚腸線。”衛三事先已經喂他喝了麻沸散,眼下可以動手縫合傷口。
穆月璃將袖子卷起綁好,芙蓉將銀針放在火尖上來回穿梭一遍,將止血粉浸泡過的魚腸線穿過針孔後,遞給她。
正要下針,忽然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穆月璃的手腕,呢喃而出,“蓮兒......”
“小姐......”鴛鴦想要上前,卻被穆月璃抬手止住,她按住那人的手背輕聲道,“莫驚,我是來幫你的。”
她的聲音溫和中蘊藏著堅定,讓人聽著就有種莫名的安心,莫名地就信任她。
男子的手稍稍鬆開了點,卻還是抓著不放,穆月璃輕輕點了下他手肘上的穴道,他徹底鬆開了手。
穆月璃耗費了不少心力,才總算是將傷口縫合完畢。
忙完這一切,穆月璃在確定那人無性命之憂後才鬆了口氣,三人一起到了外間,鴛鴦去端洗手盆。
“我聽衛三說這人傷勢這麼重,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芙蓉拿過帕子為小姐擦拭額頭滲出的細汗,“這人還是個真爺們兒。”
穆月璃淡淡道,“為了心愛之人,自然是肯舍命一搏的。”
鴛鴦驚呼道,“剛才他喊的那個人定是他的心上人,還真是個癡情的種。”說著她好奇地問,“小姐,你說他的心上人得多好才能讓一個男人這般為了她而拚命?”
正在洗手的穆月璃聞言,愣了下,說起這人的心上之人,那的確算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如今卻是被困在了那深宮大院之中,與自己一般都為報父兄之仇而選擇入局。
隻是自己選擇主動出擊找尋真相從外解困局,而她則是選擇犧牲她自己入局破局。
思及此,穆月璃有些感慨,但願她的犧牲值得。
這時,衛三從外麵進來稟告。
“大小姐,陸戚風帶著葉家那小子到了九山堂。”
穆月璃點點頭,“我們也該過去。”會一會他們。
“這人......”芙蓉問,“就這麼丟在這裏?”
衛三回道,“衛一他們已經打點好一切,他的人很快就會找到這裏。”
“這人究竟是誰啊?”鴛鴦好奇,即便是傷重躺在炕上,那周身的高貴氣度也是掩飾不住的。
衛三往裏屋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穆月璃,隻聽她淡淡說道,“當今聖上唯一的胞弟,端木扶蘇,字長鳳,被封為鳳王。”有些事,則不必瞞著她們。
芙蓉和鴛鴦聞言,齊齊捂住嘴,瞪大雙眼。
竟然是鳳王。
聽聞這位王爺因是太後的幼子,又是當今聖上僅剩的胞弟,很是得寵,連這封號都是他自己起的,這般荒唐的事兒朝堂上下也無人敢置喙一二。
“當今聖上南征北戰才創下這大名國,他的眾多兄弟都死在了戰場上,這胞弟因年幼跟著太後身邊才能安然活到今日。”穆月璃領著她們從通道往回走,邊走邊說,“聖上也因這些年的討伐而落下一身的病痛,如今隻得太子一個兒子,跟鳳王年紀相當。”
兩人雖是親叔侄關係,但感情卻並不好。
回到九山堂,穆月璃叮囑道,“等那人的手下將人接走,你們去把地道毀了。”徹底掃除一切痕跡。
“是!”
衛三才剛離開,三人就聽到從堂屋內傳出來一陣陣殺豬般的嚎叫聲。
“啊,疼死我啊!”
“啊......”
內堂裏的那人連續慘叫了好幾聲,漸漸有些弱了。
不知為何聽到這聲音,芙蓉和鴛鴦隻覺得瞬間汗毛直立,也不知是被嚇到還是怎地齊齊靠向穆月璃,兩手緊緊地抓著她的衣袖渾身顫抖。
“小姐,這人是怎麼了,叫得這般淒慘?”鴛鴦嚇得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芙蓉更是被嚇得臉上毫無血色,“小姐,好可怕......”為何她會覺得比起慘叫,這個聲音才好可怕。
穆月璃則是一臉的冷漠鎮定,看向內堂,“可怕嗎?”一個禽,獸的聲音自然是可怕的。
這時,陸戚風白著臉端著一盆血水從裏麵走了出來。
正麵遇上三人,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皺眉,語氣帶著不悅,“你怎地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