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痛快

“陸副指揮使問得好生奇怪，這裏是醫館，自是看病來的。”穆月璃冷冷地看向他，“倒是副指揮使，不去巡夜，來這裏所為何事？”

“你......”聽聞她這般語調，陸戚風原本要生氣，卻見她白著臉咳嗽了幾聲，不知怎地，又軟了語氣，“你的病看好些了嗎？”

“不勞費心。”穆月璃看向他手中的血盆，眼神冰冷。

“我帶人來這裏醫治，你既看完病便早些回去吧。”以為她是被這盆裏的血水嚇到，陸戚風側身擋住她的視線，“我......”

他的話音未落，內堂裏再度傳來淒厲的喊聲。

“啊，我的腿，我腿......”

這下，陸戚風顧不上她，便匆匆離去。

“小姐，堂裏的人究竟是誰啊？”鴛鴦害怕卻也好奇，“能讓姑爺一個隨從不帶，孤身帶來看病，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談不上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隻是惡有惡報罷了。”穆月璃清冷的目光看向內堂，雙手握拳，指甲深深壓入肉裏，眼眶微紅，腦中回想起夢中芙蓉和鴛鴦被那人欺負的慘痛畫麵，再聽著現下耳邊回蕩著那人慘烈的叫聲，如今她的心中隻有兩字——痛快！

“小姐，別怕，我們回去吧。”芙蓉見她表情有異，以為她也被嚇到了，反過來安慰她。

穆月璃深吸一口氣，緩過神，平靜地笑了笑，“我不怕。”幸而一切都還來得及。

出了九山堂，三人回到了陸府。

洗漱完畢，穆月璃躺在榻上，心裏無比的平靜，壓在心頭多月的不安，那晚夢裏聽著兩個丫頭淒厲的喊聲時那種無力的悔恨，這所有的一切終於在這一晚得到了釋放。

深呼吸一口，嘴角露出了難得的笑，今晚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度過，她要好生休息，明日還有好戲上演。

翌日，穆月璃才悠悠轉醒，鴛鴦便急匆匆掀簾而入。

“小姐，小姐，有大事......”

芙蓉掀起床帳，瞪了她一眼，“瞧你那嘰嘰喳喳的模樣，要是劉嬤嬤在，定是要罵人了。”

“無礙，你且讓她說說是什麼大事。”穆月璃瞧她那一副得意的小表情，心裏已經猜到一些。

鴛鴦得意地揚起下巴，語氣輕快中帶著一絲的狡黠，“西苑那邊今兒一早就鬧翻了，聽說是那個姓葉女人不知為何忽然昏倒，陸夫人急得團團轉，生怕弄沒了她的金孫子，一早就請了方太醫來府上就診，那女人好不容易醒了也不肯消停，非要鬧著要出府邸，陸夫人不肯，兩人僵持的時候那女人狠狠地推了陸夫人一把，陸夫人氣不過給了她一耳光。”

“啊？”芙蓉隻感覺意外，“陸夫人那般在意她肚子裏的孩子，怎地還舍得給她一耳光？”

“是呢，我也納悶。”鴛鴦調皮地眨了眨眼，“是以我拿了一點碎銀找了在西苑服侍的小紅，才曉得原來是那個女人的哥哥昨晚跟人在煙花、柳巷爭一個女人，被人使手段打斷了三條腿，如今堪堪撿回一條命。”

“怎麼有三條腿？”芙蓉一臉疑惑。

鴛鴦性子直，脫口而出，“自然是連著那子孫根一起打斷了。”

“咳咳......”芙蓉被驚得嗆出聲，瞬間紅了臉，“你這丫頭，說話怎地這般口無遮攔。”

“我若不說仔細，隻怕你那單純的心思怎麼也想不到......”鴛鴦翻了個白眼。

“你這張嘴，真是惹禍的口。”

芙蓉拿手指狠狠戳了戳她的額頭，鴛鴦不滿地朝她吐了吐舌頭。

瞧著鬧騰的兩人，穆月璃卻淡淡笑了笑，“你且讓鴛鴦把話說完，她們後來又怎麼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