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手機震動,提示一個億到賬,父親緊接打來電話:
“澤年啊,錢收到了吧?午後葉家的人就到,接你離開。”
他絮絮叨叨,叮囑我很多禮節,話裏話外都在怕我這野種,丟了江家的臉麵。
從始至終,他都沒提及我媽半句,把自己摘得幹淨。
我煩不勝煩,幹脆拉進黑名單。
檢查完母親遺容,我推著她進火化間,卻撞見唇齒交纏的兩人。
江恒按著蘇瑾月後頸,兩具身體緊貼,發出令人作嘔的水漬聲。
見了我,蘇瑾月動作一僵,即刻抽身拉開距離。
“澤年,阿恒剛做了噩夢,還沒清醒一時糊塗,這是個意外。”
一次又一次,重複的意外。
我早已疲憊不堪。
“無所謂,你們繼續。”
我揮手示意工作人員開始火化,半個眼神也沒分給她。
蘇瑾月莫名有點悵然若失,指尖捏得泛白,湊到我跟前,神色倨傲:
“不開心就說,我可以接納你的壞脾氣,不用壓抑自己。”
我頗為奇怪,不知道她現在辯白,到底有什麼意義。
時間在靜默中流逝。
我抱著骨灰盒,轉身離開,江恒卻撲到我腳邊,纏上膝蓋道歉:
“澤年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冷暴力阿月,都是我的錯......”
我擰眉掙紮,他卻拽得更緊,放低聲量湊近我耳畔:
“你知道,你媽那個小三死前多難看嗎?她腦子都開瓢了,血一直流,還在求我別遷怒你。”
“那個婊子勾引我爸,早該死了,你和她一樣不知廉恥!”
可媽媽從頭到尾,都是被迫的。
誰又不是受害者?
“你胡說什麼......”我咬緊牙關,用力一腳踹開他。
江恒諷刺一笑,眼底劃過算計,混亂間掀翻了骨灰盒。
砸得粉碎。
我兩眼猩紅,徹底崩潰,揪住他衣領,卻被追出的蘇瑾月製止。
她掃了一眼滿地狼藉,眼神略微動搖,語氣毫無溫度:
“你逼著親哥哥低聲下氣道歉,還不知足?非要讓他去死?”
“江澤年,我快認不得你了。”
憤怒溢出心頭,我忍不住控訴:“他汙蔑我媽是小三,還故意......”
“你撒謊,”蘇瑾月冷眼搶斷,“阿恒心地善良,不可能說這種話。”
“何況,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眼眶猛張,渾身血液凝固一般,我茫然抬眼,“你說什麼?”
蘇瑾月自知過激,錯開眼,閉了嘴。
可我聽得很清晰。
我無數次深夜驚醒,是她貼著我後背,一遍遍重複:
“不怪你,也不怪你媽媽,父親的不負責任才是原罪。”
我顫顫巍巍,努力將散落的骨灰拚湊完整,蘇瑾月遲疑著蹲下,似乎想伸手幫忙,動作卻突然凝滯。
她微怔,指著一旁,“你哪來這麼多錢買玉雕材質的骨灰盒?”
江恒誇張捂嘴:
“澤年,你該不會因為窮,去外麵賣屁股當鴨子吧?”
“受了欺負也沒關係......阿月不會嫌你臟的。
我攏好骨灰,嘴角譏諷地彎起。
“沒錯,這就是賣身錢,我上門當贅婿,掙了一個億,你滿意了嗎?”
江恒目光閃爍,語氣嫌棄:“澤年,不是我貶低你,可你這副模樣哪值......”
“都閉嘴!”
蘇瑾月眼神陰森,目光鎖著我警告:
“你就這樣汙損自己的名譽?江澤年,你的臉麵呢?”
“算了,今天我得帶阿恒去複診,不想和你吵架,你辦完葬禮早點回,晚上有夜班。”
她挽著江恒,揚長而去。
我木偶一般,送完母親最後一程,心如死灰,上了葉家的車。
蘇瑾月,我不會再吃醋,不會再栓著你。
更不會再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