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宮人都是不明所以。
隻有我知道,楚玄清這麼生氣的原因。
這荷包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裏麵裝著的千紙鶴上,寫著他送我的情詩。
但我們既沒了情,還要定情信物有何用?
麵對他憤怒布滿血絲的雙眼,我平靜跪地低頭。
“奴婢有錯,還請陛下責罰。”
“你!”
我這不冷不熱的態度反而更刺激到了楚玄清。
他雷霆震怒卻是說不出責罵的話,寧願我此刻肯和他扯破臉皮大鬧一場。
可我不卑不亢的姿態,隱約間與七年前的北漠公主吉雅重合。
不知過了多久,楚玄清攥緊的拳頭又鬆開,道了句“滾。”
我恭敬告退,對他與蘇婉棠的共寢沒有一絲妒忌,毫不拖泥帶水地離開。
回到臥房,我吹了聲口哨,一隻黑鷹從夜幕中隱現,飛到了我身邊。
小黑是母親送我的鷹,沒想到在這失憶的七年裏,它還一直沒有忘記我。
將寫好的書信綁好,它很快一飛而起飛向遠空。
希望母親說的那個男人,可以助我複仇。
送完信後,我就躺下休息,但到了三更,宮裏忽然喧鬧起來,吵醒了我。
楚玄清大步流星地闖入臥房,將一個紮滿銀針的布娃娃用力摔在我麵前。
那娃娃上寫著蘇婉棠的名字。
“沈昭寧,你就這般蛇蠍心腸,朕不過是需要一些時日寵著她罷了,日後定會補償你。”
“可你卻如此下作,你難道不知宮中最忌諱巫蠱之術!”
我拿起布娃娃在手裏把玩,麵對他的暴跳如雷,我依舊平靜如水。
“這不是奴婢做的。”
“還敢狡辯!她的床榻分明就是你今晚布置的。”
“今日起,你就在天牢中思過,沒有朕的旨意,誰都不準放你出來!”
他說完話,銳利的眼神一直盯著我的反應。
而我隻是淡然一笑,就要起身跟著侍衛離開。
“站住!”
他明顯又被我的淡漠激怒,憤怒地砸碎了殿內所有事物。
“你,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
我抬眸對上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輕聲開口:“陛下可還記得,月亮下的誓言?”
楚玄清頓時心頭一顫,瞳孔緊縮。
“你,你難道想起......”
我沒有避開他的凝視,直直撞進他眼底翻湧的暗潮。
最後什麼話也沒說,跟著侍衛前往天牢。
楚玄清怔怔地站立許久,所有進殿服侍的宮人都被他怒吼趕了出去。
他一拳砸在桌案上,他不敢深思,為何我忽然性情大變,不再對他言聽計從。
難道我真的恢複了記憶?
難道我真的想起了他是怎麼屠戮我的母族,怎麼騙我的感情?
可他都是為了江山社稷!
為了得到這皇位!
他能想出讓我留下的手段,就是將我關入一座又一座監牢。
要我囚禁在這四方之地,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不能離開他。
天牢,便是整個大晉最高級的監牢。
夜深露重,楚玄清批閱完奏折下意識想喝口茶提神。
可他剛喝一口就吐了出來,嚇壞了奉茶的太監。
從前我為他泡的茶,都是泡得剛好,養慣了他的口味。
他感到秋風寒涼,想拿起披上大氅,卻四下都找不到。
尋問宮人也都是茫然地搖頭。
從前,都是我為他備好大氅,替他披上。
楚玄清心中仿佛壓了塊石頭,讓他悶得發慌。
忽然間,他心念一動,把那日差點燒焦的荷包打開。
裏麵沒有千紙鶴,隻有一根竹簽。
“滅族之仇,不共戴天!”
落款是吉雅。
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楚玄清捂著心口,那裏痛如刀絞。
沈昭寧,竟然真的恢複記憶了?!
“報!陛下不好了,天牢失火!沈女官恐怕已經......”
“你說什麼!”
茶杯猛然摔碎,楚玄清耳邊猶如驚雷炸響,瘋狂地往天牢趕去。
熊熊烈火幾乎照亮了京城半個夜空。
一具被燒得焦黑的女屍被抬了出來。
他瞬間臉色慘白,根本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