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搶回紙張,塞進盒子裏蓋上:“沒什麼,寫給爸媽的話。”
語畢,三爺感受到我的遮掩,似乎想到了什麼:
“怎麼,之前騙小孩兒的話你記到現在?還要給你父母寄東西?”
他說的是我兒時經常做的傻事。
因得知爸媽住在地底下,缺衣少食,我各種攢東西放進盒子裏。
拉著三爺在後院刨坑,把盒子埋土裏寄給爸媽。
長大後有段時間,舊事重提總被三爺取笑,沒想到他還記得。
見他誤會,我沒多說什麼,乖順附和。
兒時的歡樂讓他不苟辭色的臉上,難得多了笑顏:
“行了,你都這麼大了,別幹那些蠢事,快打開我這次送你的禮物。”
門口助理推來個箱子,打開後是金絲楠木,價值不菲。
三爺攬住我的腰,溫柔到道:
“我知道牌位摔碎了你難過,特地把老爺子的私藏搶來,給你賠罪。”
“傻丫頭,牌位上的字我,重新陪你刻一遍,可好?”
門外保姆皆被閃瞎了眼。
我卻出奇平靜:
“放書房吧。”
然後我扯開腰間的手,淡淡道:“不用刻了,三爺。”
“這麼多年,承蒙您照顧,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裴雲應的臉色一點點白了下去,死死盯著我,像是要看穿所有破綻。
“溫頌,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不動聲色離開他的包圍圈:
“看你和賀小姐恩愛,我隻想表達幾句感謝,三爺別激動。”
但我的話並沒有令他緩和,三爺始終盯著我的臉,似乎察覺不對。
“溫頌,你的臉色......怎麼這麼慘白?”
我一愣,恍然剛流產完身子太虛,忘記擦腮紅了。
“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他大手緊緊箍住我的肩,想得到回應。
良久沉默後,他還是沒等來我的解釋。最終冷哼一聲,將房門摔得震天響,憤憤離開。
我知道,他今晚跟賀知知在一起。
果不其然,賀知知發來了接吻照向我炫耀,我果斷關機,一夜好夢。
因我是考古學碩士,所以清早直接去學校,提交了進入龍脊山考古項目的申請。
導師歡天喜地納我進團隊,並表示隨時可以啟程。
我打算和三爺好聚好散,回家問他完成一個要求後,拿東西走人。
結果剛出校門,人就被打暈帶走。
等再睜眼時,麵前是賀知知,和一群紋身男。
“溫頌,你怎麼這麼賤呀!我們都結婚了,你為什麼還賴著雲應?”
察覺不妙,我裝作乖順:
“我沒想賴著他,孩子我已經打了,我會離開他的。”
裴雲應那麼寵她,願意和她結婚,我一個沒名沒分的野丫頭,值得她這樣大動幹戈嗎?
賀知知勾唇嘲笑:
“你確實有自知之明,不然今天的地上,恐怕得多一灘血了。”
“但溫頌,隻有你死了,三爺夫人的位置,我才能做的更穩......”
“先打一頓。”
話落,賀芝芝招手,幾個紋身男邊開始對我拳腳相加。
我瞬間抱頭痛呼:
“賀知知,你瘋了!你不怕三爺知道後報複你嗎?”
她揮手製止,然後鞋跟兒直戳我臉上,饒有興致道:
“那我們拭目以待,看他到底在不在意你?”
我渾身抽疼,看著紋身男一陣忙活後,將我和賀知知背對著綁在一塊。
片刻後,耳邊轟鳴,廢舊廠房外,裴雲應提著手箱急匆匆跑來。
看到我滿臉的傷,他驚憤交加,怒吼:
“混蛋!你們竟敢打她!”
“別怕,頌頌,我來了,我來帶你回家了。”
手提箱被奪,他大步向我跑來時。
賀知知卻忽然從我身後摔出,淒厲求救:
“老公,你別管我,先救妹妹,這些人都是衝賀家來的,妹妹也是無辜被牽連。”
“隻要妹妹沒事,我今天就算是死在這也沒關係!”
此刻,裴雲應才發現她竟也在。
紋身男掂著槍,悠悠開口:
“裴三爺,她們倆,你隻能帶走一個,留下的那個得死。”
“你...可考慮清楚了…”
裴雲應衝鋒的腳步猛的頓住,瞬間轉變態度,艱澀向我開口:
“溫頌,知知救過我的命,我不能置之不理,我先救知知,你再等等我。”
賀知知自以為是的戲碼,裴雲應隻要留心,一眼就能戳破。
可他還是信了這些鬼話,又一次拋棄了我。
他手指向賀知知,大喊道:
“我選賀知知!”
一句話,向利刃捅穿了我的心臟,瞬間鮮血淋漓。
我抬眼絕望看向他:
“裴雲應,最後一次了。”
他對上我灰敗的瞳孔,心被揉的生疼,一股前的人近在咫尺,卻又抓不住的撲空感,猛烈湧來。
他剛想問,但賀知知猛的倒地吐血,似要斷氣。
裴雲應慌不擇路,所有疑惑呼吸間被割斷,他抱起賀知知就往外跑:
“溫頌,相信我,我會回來救你的。”
而他跑出廢舊大門的那一刻,冰冷的槍口抵上了我額頭。
紋身男咧嘴譏諷:“你男人不選你,那你慘嘍。”
扣動扳機的前一秒,破空聲將紋身男一槍爆頭,一群警察衝進來救了我。
裴雲應沒來。
我被送上救護車時,收到了賀芝芝的來信:
“溫頌,我不會讓他回去看你的,你信嗎?”
同時,裴雲應打來電話:
“聽說警察已經救你了,知知受傷嚴重,離不開人,你先回家,等我回去再看你,乖。”
沒等我回答,他就掛了電話,人間消失。
同家醫院治療期間,他一次也沒來看我。
反而是賀知知,每天向我彙報兩人的近況,甚至從護士那都能聽到兩人的恩愛日常。
而我默默離開醫院,回家從暗格裏偷出了我的戶口本。
18歲成年和裴雲應確定關係之後,他為給我們結婚鋪路。
提前將我從裴家剝離出來,單獨立戶。
就是為了能順利娶我。
可現在,我拿到戶口本,卻隻為了離開他。
我翻出紙張,在分手信上寫下99,又在背後落下兩行字:
“不見了,裴雲應。”
“多年恩情已報,有緣不再見。”
我將裝著破碎牌位,流產單和分手信的盒子交給保姆,托她轉交裴雲應。
保姆不舍道:
“小姐,三爺親自把送你的古董,抬到書房裏了,你不看看嗎?”
我淡漠回複:“不看了。”
提著簡單的行李,我登上飛機,飛往龍脊山。
三爺,此去經年,我們各自安好吧。
當我已經抵達龍脊山,進入團隊下墓時,裴雲應總算回家了。
沒迎來我跳脫的身影,他不解問保姆:
“頌頌去哪裏了,怎麼沒在家?”
保姆搖頭,遞過來一個盒子,給裴雲應。
“三爺,小姐說讓你不用掛念她,這是她臨走前留給你的東西。”
裴雲應一怔,打開盒子,卻赫然瞥見流產單。
他頓時僵在原地,瞳孔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