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來已是深夜,陸卿卿確實如她所說沒有回家,我也習慣了。
隻是半夜了,她的助理竟在客廳等我,說送來了她的禮物,兩份股權轉讓協議。
她還強調,一份是逼我跳舞的賠禮,另一份是強迫我上樓的補償。
助理看我的目光摻雜著同情。
我內心苦澀,原來連助理都知道。
這些,隻是陸卿卿每次傷害我後,給的補償罷了。
我神色淡淡,將協議標上96,97的序號,隨意塞進了保險箱裏
看著櫃子裏滿當當的股權協議,隻剩角落兩個空位。
我知道,我離開的那天,不遠了。
拉開行李箱,簡單收拾了衣物和證件。
東西不多,我收拾得很快。
收拾完後,我出門打算聯係投資人,將送水公司賣掉。
這家公司是我擺脫傭人身份後,親生父母見我喜歡,專門成立送我的。
可一年前,父母雙雙車禍身亡,戚家也破產了。
這算是,他們留給我最後的遺物了。
我從沒想過竟會親手賣掉它。
可剛出門,我卻被猛地打昏,讓人抬上了車。
隱隱約約我聞到消毒水的氣味,頭頂上刺目的白光照射而下。
有人影在我眼前亂晃。
“捐贈人生命體征正常,可以手術....”
“注射麻醉。”
他們要對我做什麼?
沒來由的我一陣心悸,甚至恐慌。
緊接著手臂上猛地一針刺痛,我徹底陷入了昏迷。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恍惚聽到:
“移植手術開始。”
可我已無力掙脫。
再次睜眼,我是被腹部的傷口疼醒的。
陸卿卿眼下青黑,流著淚緊緊抱住我:
“戚淮,沒事的,就算沒有了腎,我也愛你,我會補償你的,相信我!”
她不住的向我道歉。
我卻懵了!
陸卿卿竟然為了戚辰的什麼腎衰竭,不能生育的假話。
就默許他綁了我,把我的腎摘下來換給戚辰。
“戚淮,我們可以不生孩子,我不介意的。”
“你看,我給你買了隻小奶貓,咱們可以把它當成親生孩子照顧,還沒有養孩子那麼麻煩。”
陸卿卿抱著貓的樣子多溫柔啊。
可她說的每個字,都像一把刀子,剜在我心口上,霎時鮮血淋漓。
我紅了眼,四肢不住的顫抖,反應過來就要拿手機打110:
“我要報警,你們這是犯法的,我要報警——”
“戚淮!你幹什麼!”
手機被陸卿卿一把奪過,她眉目刻薄,卻顯出更多的慌亂:
“辰辰是被你逼出國,才會受傷當不了爸爸的,你為什麼不能多憐憫他一點?”
“隻是摘個腎而已,手術很成功,不會影響你正常生活,你鬧什麼!”
心沉入了穀底,可恨意卻燒紅了我的眼,身體不自覺抽搐。
我才是砧板上被他們捅穿了的死魚。
她還要我怎麼大度?
我猩紅了眼,掀起上衣,露出腹部血淋淋的長疤,朝她怒吼:
“陸卿卿!這是我的身體!你憑什麼支配我!”
“憑什麼!”
這分明是戚辰為了整死我,故意編造的謊言。
但偏偏陸卿卿就是信個徹底,為了他,甚至不惜搭上我的後半生。
她被我癲狂的摸樣,吼得怔楞。
戚辰卻不知從哪冒出,一身病號服,哭聲羸弱愧疚:
“淮哥,我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卿卿姐真的摘了你的腎換給我,實在對不起。”
“要不我再做一次手術,把腎換給你吧。”
“我真的受之有愧,也不想你們因我傷了感情,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話一出,陸卿卿對我的愧疚頓時潰散,將戚辰護在身後,斥責我:
“我是你妻子,當然有支配你的權利!”
“你搶了辰辰的家人,又搶了我和他的婚約,現在隻是還給他個腎而已,是你占了大便宜!”
“戚淮,這是你欠辰辰的,你有什麼資格報警!?”
話落,她直接給我甩來一份無償捐贈協議,按頭讓我簽字。
我抵死不簽,拚命掙紮間,喉嚨湧出一股血腥味,眼眶都在燒。
陸卿卿表情沉痛,口中話語盡是柔情:
“阿淮乖,隻要簽了,這事就翻篇。”
“往後我陪你好好過日子,親自照顧你痊愈。”
“我們一起把小貓養大,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生活,好嗎?”
毒婦!她就是個毒婦!
保全戚辰才是她想要的。
傷了我、毀了我,嘴上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再演一出感人肺腑的悔恨戲碼。
逼我笑著對他們說原諒,好讓她真正心安。
絕不可能!
我死死攥著拳頭,不露出一根手指,硬剛到底:
“我不簽!”
可本就剛動過手術,我根本無力反抗。
最後還是被保鏢拽出指頭,在協議上按了手印。
手被陸卿卿甩開的那一刻,悲哀已成定局。
我一把掀翻床頭櫃,砸碎玻璃杯,嘶聲咆哮:
“滾!!滾啊——!!”
陸卿卿護著戚辰慌張退出門後,但兩人說話聲仍舊清晰鑽進我耳中。
“卿卿姐,淮哥那.....”
“沒事,我會安撫他的,大不了....給他算一次許願劵...”
“反正...還有好幾十次...”
“總之,他離不開我的。”
聽著她的話,我的靈魂仿佛被鎖進破碎的身體裏。
一寸寸碾壓,撕開,掙不脫。
不,沒有了,隻剩最後一次了。
空洞呆滯了淮久,角落裏隱隱的貓叫才把我喚回現實。
我抱過小貓淚流滿麵,不經意瞥見旁邊,我的背包。
從包裏取出隨身帶著的錄音筆,我記錄下第98次,她對我的傷害。
每次陸卿卿使用許願劵,我都會記錄下來。
提醒自己恩情就要還完了。
但背後陸卿卿的聲音卻忽的傳來:
“你在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