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舒月絕望轉身繼續整理衣服,現在的她,隻有一個念頭。
逃生,帶著孩子逃生。
李錚這個畜生,注定是狗改不了吃屎,破敗的家裏,已經沒有任何的東西,值得她留戀了。
“老婆,請你再相信我最後一次好不好?
我真的可以賺錢還債。”
李錚很清楚,媳婦這是對自己死了心,想帶娃連夜逃走,可鐵嶺村距離這裏還有一天的路程。
中間多山林,夜裏行路,豺狼虎豹啥都有,母女倆確實不安全。
袁舒月頭也沒回,李錚知道她心意已決,幹脆將晚上買來的幾斤麵粉跟雞蛋拿了過來:
“老婆,這些東西你先拿著,別把你跟孩子餓壞了。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再給我兩天的時間好不好?
要是我賺不到錢,你再走也不遲!”
現在把袁舒月的心都傷透了,李錚知道她的心結,一時半會根本就解不開。
為今之計,還是得做點實事。
見袁舒月沒有回應,李錚幹脆起身,拿起煤油燈,走出了屋子。
此時的李國梁夫婦已經被李雯雯攙扶回房,煤油燈還亮著,哭聲依舊未停。
李錚深吸了一口氣,到門口扛上鋤頭,走出了院子。
屋子裏的袁舒月,微微轉身看著李錚孤單離開的背影,又把目光落在了地上擱置的白麵和雞蛋上麵。
心中五味雜陳。
“我該不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臭水坑旁。
李錚把煤油燈放在避風處,掄起鋤頭,開始幹活。
如之前一樣,將挖出來的蚯蚓,做成誘餌,丟進上次泡在水裏的竹籠中。
這一次,手中有鋤頭,幹起活來,事半功倍,石斛全都是帶根完整的,價格也比之前高一點。
半夜的功夫,就把周圍的魚腥草,石斛,甘草給整光了。
“這些還不夠呀!”
天微微亮,李錚揉了揉太陽穴,看向旭日下被映襯成血色的黑石山:
“要是我記得沒錯,那裏麵有不少的金柴跟首烏,運氣好的話,再幹一天一夜,收獲應該不菲。”
黑石山上,有大片的黑土,光照充裕,是野生藥材的聚集地,之前村民們隻知道賺工分換糧票,壓根不知道藥材也能賣高價。
李錚依靠著之前的記憶,很快找到了一大片金柴,為了保留藥物完整的形態,他甚至用鋤頭刨斷了樹根,帶著樹皮,捆成了一個個小捆。
山林裏一陣冷風吹過,樹林中頓時發出陣陣騷動,李錚掃了一眼,嘴角擠出一抹輕笑,並標記了好幾處大概的位置。
忙碌了一天一夜。
東方閃出魚肚白時,李錚才將最後一顆首烏刨出來,脫了上衣,將今晚的收獲,小心翼翼的包裹好,對著天際,伸了個懶腰,呼出一大口濁氣。
稍作休息,扛著大包藥材,回到了臭水坑旁。
提起竹籠,欣喜若狂。
“收獲不錯,這事兒果然不能急呀!”
竹籠擱置了一天一夜,收獲了二十多斤的魚貨。
什麼黃鱔,野蝦,螃蟹,鯉魚都有。
他把不容易死的黃鱔,螃蟹挑出來二三斤,提著剩下的魚蝦,搖搖晃晃的往回走。
村民們樸實勤勞,一大早就有不少人早起賺工分了,看到扛著大包小包的李錚,都忍不住議論起來。
“你們看,這不是李家那失蹤了一天的敗家子嗎?
要債的都逼上門口了,這傻缺還是喜歡遊手好閑。”
“看他扛的是什麼?
渾身上下都是泥,該不會是想錢想瘋了,去刨老祖宗墳了吧?
快去找六叔!”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李錚當作沒聽到,路過眾人身邊時,還不忘記停下來,分他們一些小魚。
“李叔,三嬸,二姥爺,給你們幾條魚吃!”
前天晚上的事兒,大家夥都肯來幫忙,李錚的心裏也很感激。
這年頭,大家都很艱難,昨晚懇拿出口糧錢,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魚,就不吃了,你還是留著贖人吧!”
眾人紛紛搖頭拒絕,不是他們不想要,隻是李錚這畜生,鬼點子很多,吃了他的魚,指不定還得搭上一隻雞來抵債。
見大家不收,李錚也沒有強求,通通裝回來,繼續趕路。
半道,就被村長六叔,帶人給攔住了:
“兔崽子,這一天都死哪去了,欠了那麼多錢,還不趕緊來上工,在這裏瞎轉悠什麼?
你們老李家的臉,都被你這畜生給丟光了!”
看到李錚扛著一些不知名的野草,村長六叔當時就惱火了。
大家都沒啥文化,想還債,就得老實本分的上工,多賺糧票子。
“六叔,這是草藥,我拿去鎮上換錢的。
對了,你吃不吃魚?”
李錚特意挑選一條最大的,遞了過來。
“吃你鱉孫子,還挖草藥賣錢,你見過有哪一個人是依靠挖藥發家致富的?
李錚,我知道你之前是壞了點,可咱們還年輕,隻要肯幹,一定能好起來的。”
村長六叔抬手拍了拍李錚的肩膀,歎息聲拉的老長。
綜合李錚前天晚上的表現,以及現在的架勢,他確定這孩子,已經瘋了,沒救了。
“你不吃,我可就走了,再晚就趕不到鎮上換錢啦!”
李錚抬頭望著紅潤的日頭,加快了腳步往回趕,推開院門,往裏麵瞅了瞅,見袁舒月還在,就把魚蝦放了下來:
“老婆,又捉了點新鮮的魚蝦,給你放門口了,好好給自己和孩子補補身子。
我去鎮上賣藥了,今晚不一定能趕回來,你早點休息。”
說完,李錚幹脆找來了扁擔,把藥材分成兩份,挑著走。
距離鎮上路程太遠,這一次的東西重,耽擱不得。
屋內
袁舒月拉著小豆豆的手,從門縫裏看向外麵。
地上十多斤鮮活的魚蝦還在亂蹦,目光所及處,李錚那滿是血口子跟泥沙的後背,卻讓她心頭一酸。
“他一天一夜未睡,真去賺錢了!”
袁舒月用力揉了揉眼眶,目送著李錚消失不見。
“你真的會改嗎?
可改了又怎樣?
二百七十塊錢,這點草藥哪裏夠呀!
哎…”
袁舒月喃喃自語著,不知不覺間,竟拉著小豆豆,走到了院子中間。
“媽媽,爸爸是不是真的改了?
他再也不賭了,不會再打豆豆跟媽媽了?
那我們是不是就不用再離家出走了?”
小豆豆稚嫩單純的詢問,使得袁舒月嬌軀顫抖,木訥的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