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時。
袁舒月抱著熟睡的孩子,斜靠著窗戶,靜靜地看著鄉間小道,柳眉緊鎖,心事兒重重:
“我到底該怎麼做…”
她考慮了一整天,可心裏還是忐忑不安,隻要一想到王麻子那惡心人的嘴臉,渾身直打哆嗦。
院外
李國梁夫婦抱著李雯雯,靜靜坐在地上,這兩天,三人忙活了一天一夜,渾身上下都沾滿了泥土,十分狼狽。
可看著手中用汗水換來那少之又少的零碎錢,心痛鼻子酸,老淚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來。
“雯雯,要不,跟你嫂子一起逃走吧?
這錢,我們是還不起了呀!”
黃秋梅咬著幹裂的嘴唇,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了心疼,不舍。
李國梁沒有說話,隻是緩緩轉身,將手中些許零錢,用力塞進了李雯雯的手裏。
一切的禍都是李錚那畜生闖下的,跟閨女,兒媳婦沒關係,有他們二老留下來抵命,夠了。
“爹,娘,我跟嫂子走了,你們怎麼辦呀?”
李雯雯抹著淚花子,長這麼大,她甚至連鎮上都沒有去過,離開了家,不知道該去哪生活。
父母含辛茹苦的把自己養大,她真的舍不得。
“隨便去哪,隻要能活下去就行,留下來,就是個死呀。
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呀!”
李國梁夫婦相視一眼,硬生生的將李雯雯拉了起來,指著門口整理好的包裹,衝屋子裏喊了一嗓子:
“舒月呀,路上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是我老李家對不起你們娘倆。
聽話,快帶著雯雯跟孩子,逃命去吧!”
包裹裏裝著家裏所有的口糧,這兩天,李國梁夫婦早就考慮清楚了。
自己死了不要緊,最起碼,李家沒有斷子絕孫。
“爹,娘…我”
袁舒月抱著孩子,含著眼淚,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一家三口在院子裏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之所以還沒有帶著孩子離開,不全是為了李錚,而是放心不下年邁的公婆。
這些年,李錚在外吃喝嫖賭,從未把這裏當過家,要不是公婆累死累活的做工,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好了,丫頭,爹娘知道你心地善良,放心不下我們老兩口。
可這事兒,一點也不怪你,都是我們倆沒把兒子教好,這才坑害了你呀。
我們老兩口要是不留下擔著,你跟孩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太平日子過。
快走吧!”
李國梁轉身看了一眼門外,再次催促著。
剛才村長六叔也來過,說是回去盡量籌錢,可村民們都是做工賺工分的,家家都是一個樣子。
債目太大,任誰來了都沒有辦法。
樹挪死,人挪活,大活人,咋能叫尿給憋死呀。
“爹,娘…”
袁舒月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黃秋梅伸手拉出了屋子:
“抱著孩子帶上小妹,趕緊走。
記著,走後山小路跑過鎮子,天沒亮,千萬別下山。”
說話間,李國梁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上來也幫忙把袁舒月往外推搡。
“爹,娘,要是這事兒,過去了,我會帶著豆豆回來為你們二老,養老送終的…”
袁舒月吊著淚花子,哭著開口。
李國梁夫婦鼻子刺痛,用力點著頭,剛把兩人推到門口,還未開門,就聽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壞笑聲:
“快,你們幾個把院子圍起來,別讓我的小舒月溜走了!”
聲音刺骨,聽得幾人都慌了神,不由的束腳後退。
愣神間,院子大門,被人從外麵踹開,露出一張張凶神惡煞的臉。
“怎麼?
這是想跑路嗎?幸虧老子過來的早,不然,到手的鴨,子,又特麼溜了!
給老子圍起來!”
王麻子咧著滿口大黃牙,一進門,就直勾勾的盯著袁舒月亂看,一雙鼠眼,從未閑著。
這一次,他不僅叫了把兄弟,還特意多帶了十多個馬仔,目的就是為了震懾這幫刁民。
今天,誰他麼的敢幫忙,就弄誰,袁舒月他要定了。
十多個馬仔們,齊刷刷湧進院子,將剛發幼苗的菜園子,踩踏的不成樣子。
“你,你想幹嘛?
再過來,我,我叫人了!”
李國梁伸出雙臂,將一家人護在身後,渾濁的眼中,盡是懼意,當他滿眼心疼的看向被踐踏的菜園子時,心疼的直掉眼淚。
那可是他們一家人半年的口糧呀…
“幹什麼?
老東西,
咱們之前可說好了,就給兩天時間,還老子二百七十塊。
瑪德還不起,人跟房子,都是老子的。
白紙黑字都在這!”
王麻子拿出之前跟李錚簽下的賭約,不大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線。
“老東西,話給你撂這了,今天任誰過來說情,都沒有用。
人,我們要定了!”
身後的幾個把兄弟們,從進門開始,都跟餓狼一樣,用獨特的眼神,上下齊掃著袁舒月,腦海裏浮想聯翩。
“這…”
心裏發虛的李國梁,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害怕之餘,還不忘記摸向旁邊的鐵鍁。
原本夫妻二人已經商量好,先送走兒媳婦跟閨女,再以死相逼的。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吭吭唧唧半天,來了一句:
“錢,我們這裏有錢,隻要你放了我兒媳婦跟閨女,我們就給你錢!”
都是老實人,也沒啥文化,他能想到的,就這一個法子了。
“有錢?
你有錢?
瑪德,騙鬼的吧?
趕緊讓舒月過來伺候老子,隻要把老子伺候舒服了,一切都好說。
否則,我他麼弄殘你,再當著你的麵,好好羞辱她…”
王麻子提高腔嗬斥,他不是傻子,這種鬼話,怎能騙得了他。
再說,設計坑害李錚,就是為了得到袁舒月。
費盡心思布局,怎麼能讓煮熟的鴨,子給飛了。
“你,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我也把話撂這了,要是敢硬來,我就是拚了老命,也要跟你們鬥到底!”
被逼到絕路的李國梁,心一橫,幹脆抓起了旁邊的鐵鍁。
會意的黃秋梅,也知道今天這個坎過不去了,當即衝進廚房,拿著老舊的菜刀衝了出來。
見兩人當場耍橫,王麻子臉上的冷笑,逐漸僵住,同時抽出腰間匕首,衝老兩口啐了口唾沫:
“好呀,兩個老不死的東西,敢跟老子耍橫。
今天,我他麼就先打殘你們,再當著你們的麵,弄…她!”
“給我上!”
王麻子話音未落,幾個把兄弟都紛紛朝著李國梁夫婦圍了上去。
“啊!”
袁舒月跟李雯雯,當場就被嚇哭了,渾身抖成了篩子,站都站不穩。
“這叫聲,真特麼勾魂呀,老子喜歡。
就是不知道,一會做那事兒的時候,叫的有沒這聲音大呀!”
王麻子伸出舌頭,掃了一圈嘴唇,如渴望繁殖的蛤蟆一般,奔袁著舒月而去。
“敢動我家人一根汗毛,我他麼殺你們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