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岔了
詩會這日,季傾城如約而至。
七喜瞧著季傾城頭上的帷帽,雖說南朝女子也有出行戴著帷帽的習慣,可她家小姐的美貌一向大方展示的。
七喜隻當她轉了性子,自家小姐好些日子沒有理會那些個達官顯貴家的小姐了。
她們待小姐總感覺不是真心的,虛偽的很,不過她也沒和小姐說,她私底下悄悄回絕了好些帖子。
秦家作為南朝第一世家,今日來赴會的大都是尋常見不上的人物。
季傾城行至一個角落,她還是不要太打眼的好,再者她今日前來的目的不過為了秦家三爺。
“青竹,可有看見季姑娘。”正廳上,秦暖低聲詢問著。
“回小姐,不曾,許是還沒有來的,而且。”
不是她潑自家小姐的冷水,“季小姐今日不一定來的,就算來了,以那位的行事風格,宴上早就亂翻了。”
哪兒能現在還這般悄無聲息呀。
秦暖垂了垂眸,季傾城會來的。
季傾城懶得聽那些個陳腔濫調,詩會上倒也是有幾個真才實學的,可與昨夜夢中那女子的詩比起來,到底酸氣的很。
季傾城悠悠轉身,七喜連忙緊隨其後,“小姐,現下就要離開了嘛?”
季傾城未答,行至一秦家婢女身前,帷帽下唇角微微揚起。
隻聽她柔聲開口,“這位姐姐,我方才不小心弄臟了衣裙,未免失了禮數。不知能否請姐姐引路一二,讓我去換一下衣裙。”
秦家婢女隻覺這位姑娘的聲音細碎綿軟,待人溫和的很,又瞥見這位姑娘的裙角確實臟的很,因而十分友好地應了。
季傾城微微頷首跟在了這婢女身後,端的是一副世家千金的模樣。
七喜簡直歎為觀止,她都未曾見過小姐這般有禮,還是對著秦家婢女。
季傾城邊走邊四下打量著,詩會是給賓客單獨備了房間的,想來這婢女便是要將她帶去那的,秦家三爺好像是在去往前廳的路上出的事情。
“這位姐姐,請問通往前廳的路隻此一條嘛。”
季傾城開口,“方才麻煩你帶路了,若隻此一條路,那我換好衣衫便回去了,不妨礙姐姐去做旁的事情的。”
秦家婢女點了點頭,隨後看了看季傾城身後隨行的丫鬟,不免感慨這是哪家的小姐,這般知書達理。
又生怕她走錯了路,趕忙回道,“往前廳去的路是有兩條的,若回的話沿著方才的路一直走就好,莫要走岔就行。”
季傾城點了點頭,方才從前廳過來一路無事。
“勞煩了,姐姐去忙吧。”
待秦家婢女一走,季傾城的目光死死地鎖在了另一條路上。
話本子裏沒有詳細提起秦家三爺,死因也隻寥寥一句帶過。
可她親身經曆過,那位秦家三爺到底是在秦家手握實權之人,怎會因為惡疾發作就死在了半路,身旁又怎會沒有小廝隨行?
“小姐,您不是要換衣裙,這條路不是回前廳的。”七喜瞅了瞅前麵的亭子,不由提醒道。
季傾城雙眉緊鎖,不應該啊,這都走了一會了,什麼都不曾見到,她記錯了不成麼。
就在她猶疑著又走了幾步的時候,仿佛聽見了什麼動靜。
“噓。”
七喜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機警地看向四下,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季傾城環視了一圈,盯著一側的假山,是從假山後麵傳來的聲響,她小心翼翼地貼了過去。
“胡鬧!這麼大的事情,怎能隨意遮掩過去,必須告知大哥!”
“三哥,你是要逼我去死啊!”
“你怎麼能這樣想,你是秦家的一份子,難不成你要斷送整個秦家。”
“此事不用再糾纏了,我這就去尋大哥。”
“三哥。”
季傾城聽的不太真切,可現在卻沒了任何聲響,她心中一驚,難不成人這就沒了。
她也不好直接現身過去啊,也不知道那人走了沒。
她祈禱著那位秦家三爺能撐住一些。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季傾城手心都冒了汗。
不多時,便聽見急匆匆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她連忙跑到假山後麵,果不其然,地上躺著一男子,她伸手去摸了一下脈搏,尚有的救。
七喜驚慌道,“小,小姐,咱要不要趕緊離開呀。”
季傾城垂眸,看著一旁灑落的藥粉,這是被人打落的。
隻見她從衣袖中取出藥瓶,“七喜,將人扶起來。”
七喜愣了一瞬,忙聽話的把人扶起,季傾城順勢將一粒藥丸塞進了他的嘴裏。
季傾城盯著看了許久,才鬆了一口氣,還好還有些知覺,能夠自主吞藥。
季傾城看了看一旁灑落的藥粉,還是去仔仔細細收集了一些。
不多時,秦家三爺悠悠轉醒,隻瞧見一旁站著一位頭戴帷帽的女子,他坐了起來,尚沒有從方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良久才站起身。
疏離又客氣的開口詢問著,“你是?”
季傾城眸中閃過精光,溫和開口,“前來赴詩會的,走岔了。”
“走岔了?”秦三爺眯了眯眼,倒也直接,“多謝。”
季傾城帶著笑意,“您客氣了,方才走來的時候瞧見四下有白色粉末,隨後便看見您倒在此處了,我隻好讓我這丫鬟將您扶著坐了起來。”
僅此而已。
“您現在可覺得好些了?”
秦三爺頷首,“好多了。”
“那就好,這是您的藥吧?可莫要再打翻了。”季傾城將方才收集到的藥粉遞了過去。
秦三爺擰眉撇了一眼四下,確實還有藥粉殘留的痕跡,再次謝了一聲。
“小姐,咱該回了。”七喜適時開口。
季傾城點頭,又看向秦三爺,“這許久才見到您一位,您可是府上的人?能否幫我指個路。”
秦三爺頷首,“何處。”
七喜難得機靈了一回,“我家小姐的衣裙臟了。”
秦三爺見七喜手上抱著的衣裙,輕咳一聲,“沿著此路一直走,岔路口那邊便是了。”
季傾城再次一禮,“煩勞了。”
待季傾城走後,秦三爺雙拳緊握,他的好弟弟。
“小姐?”七喜見走遠了這才悠悠的開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問。
“先換了衣裙再說。”
總歸將人救下就是了,隻要秦三爺不死,這個救命之恩就能用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