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貞毫發無損,但沈韞濃狀況很糟,她那一下後腦勺撞得太狠了,此刻腦子暈乎乎的,還想吐。
林貞準備先打電話叫救護車,送沈韞濃去醫院,一會兒再處理追尾。
誰知,兩個花臂男不依不饒,嘴碎得要命。
一會兒數落林貞怎麼開的車,一會兒說女司機就是不靠譜,圍著車子,就是不讓她們走。
其中一個還擺出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道:“你知道這一追尾,耽誤了老子幾百萬的生意嗎?”
林貞這大小姐脾氣一聽就火了,衝上去就要跟他們對線。
沈韞濃怕林貞吃虧,強忍著不適湊過去勸架,混亂中被人猛地一推,直接往後倒去。
這一倒,她自己都聽到了“哢”的一聲,她後頸徹底僵直,不能動了。
看著還在吵架,馬上要跟人打起來的閨蜜,沈韞濃絕望地閉上眼。
預料中的後腦著地的情形沒有發生,她倒在了一個結實的懷抱裏。
鼻端是有點熟悉的氣息,沈韞濃甚至不用睜眼,就知道了對方是誰。
“樓錚,你怎麼又在。”她嘟噥。
頸間的劇痛讓她說話聲氣若遊絲,聽上去像撒嬌。
頭頂傳來一聲含義不明的輕笑。
接著,樓錚吩咐自己手下善後,抱著她往車上走。
上車後樓錚也沒有放手,沈韞濃依然在他懷裏。
她動不了,這樣還舒服些,便也沒有反抗。
但車子開得很快,她反胃的感覺加劇,幾次險些吐到樓錚身上。
怕弄臟樓錚的衣服,沈韞濃不得不往一旁躲,奈何腰上的手收得太緊,躲不開。
“你吐就是了。”樓錚說,聲音沒什麼情緒。
沈韞濃不敢,依然強忍著,好在胃裏也沒什麼東西能吐出來了。
她疼得腦子裏開始放前半生的跑馬燈。
“樓錚,我是不是要死了?”
樓錚低頭看她。
此時,沈韞濃一張小臉疼得煞白,幾捋碎發被冷汗打濕,的確看上去憔悴又可憐。
“是。”樓錚說。
伸手捏她的臉,“所以有什麼遺言要抓緊。”
沈韞濃眼睛裏帶著迷蒙的水汽,竟然認真想了想。
“也沒什麼,我要是真的死了,你就給我扔路邊,別讓我媽知道吧,免得她傷心。”
樓錚挑了一下眉。
外界對顧曦薇的傳言頗為不堪,本以為沈韞濃應該會以自己的母親為恥,沒想到竟然不是這麼回事。
“跟你母親感情很好?”
“一般吧。”沈韞濃有氣無力,閉上眼睛,“但她很單純,我怕她知道我死了不開心。”
其實,沈韞濃對顧曦薇的感情特別複雜。
雖然她的很多不堪遭遇都是顧曦薇帶來的,但她也的確實是打實地被顧曦薇護著長大的。
當年被前夫一家趕出家門後,顧曦薇隻要不管她,其實能過得挺不錯的。她長得美,很多男人並不在乎她二婚,可幫別人養孩子就不行了。
但顧曦薇死活不肯,偏要帶著她,就為了她有口飯吃,帶著她一路乞討流浪到澳城,這樣愛美要麵子的女人低三下四,不知遭受了多少白眼和騷擾。
就憑這一點,沈韞濃就永遠不會丟下她。
但這些事沈韞濃不可能跟任何人說,尤其是顧曦薇。
因為她太喜歡順杆子爬了,如果知道沈韞濃不管怎樣都不會不管自己,一定會更作天作地。
到了醫院,樓錚抱著沈韞濃去拍X光片。
“是這裏錯位了。”影像室的醫生指著片子大椎下的第二節骨頭說。
樓錚接過去看了看,之後,伸手摸到了那個位置。
沈韞濃不停呼痛。
“忍著點。”樓錚沉聲道。
幾次試探後,兩指一捏。
隨著“哢”的一聲,那節骨頭竟然神奇複位了。
“您還會正骨?”醫生驚喜地問。
樓錚矜持地“嗯”了一聲。
頸椎恢複,也沒有起初那麼痛了,沈韞濃長長地舒了口氣。
“多謝你,我終於不用死了。”她帶著沒來得及收回的眼淚說。
樓錚睨了她一眼,沒理她。
大難不死,但沈韞濃還是被留院觀察半天。
她躺在病床上休息。
樓錚沒走,在一旁的椅子上陪著。
沈韞濃看過去時,他正低頭看手機,因為垂著睫毛,眉眼難得柔和,沒有平時咄咄逼人的架勢。
看著樓錚,再想想自己的車禍原因,沈韞濃的臉有點燙。
“樓小爺。”她試探著叫他。
樓錚抬頭。
“我沒事了,今天多謝你,忙的話你就先回吧。”
樓錚:“我不忙。”
沈韞濃:“......”
她說的還是太客氣了一些。
“那......剛才花了多少錢,我轉你。”沈韞濃不想占他便宜。
樓錚眉頭稍微蹙了一下,又鬆開:“3萬。”
這下,輪到沈韞濃皺眉:“這醫院是日本人開的嗎?怎麼這麼黑?”
樓錚:“照X光,打點滴300,我親自給你正骨,29700。”
沈韞濃:“......”
她賣禮服剛到手的三萬塊,還沒有捂熱。
“要不你再把那節骨頭給我推出來吧。”沈韞濃耍賴。
樓錚:“不給的話,我就告訴樓鳳棲今天你在溫泉勾引我。”
沈韞濃:“......收款碼拿來。”
樓錚調了手機遞過來,不是收款碼,是他的微信二維碼。
沈韞濃不想廢話,便掃碼加了好友,之後轉了3萬給他。
原本還因為他的及時出現感動了一會兒,她現在覺得感動的有點早了。
VIP病房的床很舒適,沈韞濃躺著便有點犯困。
漸漸的,她竟然真的睡著了。
夢裏拿著刀跟沈英耀互砍,她占上風,追了他八條街。
醒來時,天都黑了。
沈韞濃坐起身來,看著四麵的白牆迷茫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之前發生了什麼。
樓錚已經不在了,但他的外套蓋在她身上。
沈韞濃發了一會兒呆,突然病房門被敲響。
“韞濃,你怎麼樣?”一把清雅的男聲響起,是樓鳳棲。
沈韞濃下意識將病床上的被子抖開,蓋住了樓錚的外套。
樓鳳棲進來時,便看到一副她“虛弱”地掙紮起身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