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杯傳水,顧名思義就是一個人將紙杯裏的水傳到另一個人的空杯裏。但不是用手,是用嘴。
但周彥說了不能找樓鳳棲,便有點微妙。沈韞濃人設在外,總不能堅持選樓鳳棲。
但她也不能不玩,別人都沒有推三阻四,要是她例外,便顯得玩不起,以後這樣的場子,就不會再叫她來了。
在場的男人們躍躍欲試,但沈韞濃跟他們不熟。
她求救似地看林越:“越哥......”
不等林越說話,周彥:“今天林少都互動過了,你再換一個。”
他掃視一周,“就阿錚最沒參與感了,這樣,你把水傳給阿錚。”
沈韞濃:?!這個國王怎麼這麼事兒!
怕什麼來什麼。
“小爺不喜歡跟人這樣親近。”她不能說自己,隻能從樓錚的角度出發。
“喲,你挺了解他嘛!”周彥起哄。
沈韞濃很淡定:“猜的。”
“沒事,這局我是國王我最大,你盡管傳就是。”
沈韞濃:“......”
她看樓錚:“小爺,可以嗎?”
樓錚沒說行或者不行,看了一旁服務的侍應一眼:“拿紙杯吧。”
侍應便拿了一個裝滿水的杯子給沈韞濃,又把空杯給樓錚。
樓錚隨意咬住空杯邊緣,對沈韞濃抬抬下巴。
沈韞濃深呼吸,走到他麵前站定。
“得罪了。”她說,把杯子銜在唇上。
樓錚坐著,她站著,微微彎腰。
她今天又穿了件旗袍,長及腳踝,開衩也很低,隻到小腿的位置,看上去端莊又保守。
可這個姿勢,讓她的葫蘆形好身材在他麵前一覽無餘。
這個女人是裝鬆弛感的一把好手,隻有樓錚知道她用了多少心思。
他眼底一片暗色,神情卻很淡。
沈韞濃咬著紙杯對他傾斜,把水注入他咬著的空杯。
鼻梁碰到了一瞬,沈韞濃一抖,水撒了一些到他的胸膛。
“濕身咯!”周彥起哄。
出了紕漏的沈韞濃這下大氣都不敢喘,越發小心翼翼。
終於,她杯中的水盡數注入到了他的杯內。
沈韞濃退後,鬆了口氣。
樓錚沒事人一樣,但她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沈韞濃沒注意到的是,她身後的樓鳳棲在那一刻也繃住了呼吸。
船終於駛到了公海區域。
一幫人跑去頂層打德撲。
“誰做荷官?”林越問。
“沈小姐吧。”其中一個女孩說,“畢竟這事沈小姐應該擅長。”
這話惡意滿滿。
那女孩沈韞濃記得,是在洗手間被她澆了一桶臟水的宋悠悠。
此言一出,都下意識看向沈韞濃,包括樓錚。
他想看看她什麼表情,會不會覺得屈辱。
沈韞濃神色很淡,好像聽不出來宋悠悠的言外之意一般。
“我發牌不太行,打牌倒是可以,宋小姐,不如今天比一比?”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宋悠悠自然不甘示弱。
“比就比,我還會怕你嗎?”
宋悠悠長得也不差,兩個女人要比,大家樂得觀戰。
一時間,牌局成了沈韞濃和宋悠悠的主場,男人們反而像陪襯。
但沈韞濃最大的問題是沒錢。
她換了一萬塊籌碼,跟宋悠悠麵前的那一堆比起來,顯得異常寒酸。
“沈妹妹,你盡管玩,輸了哥哥給你補。”林越第一個給她撐腰。
沈韞濃對林越微笑:“謝謝越哥,我輸不了。”
好大的口氣,宋悠悠一聽,好勝心更強。
她憋著勁要沈韞濃丟人。
但沈韞濃腦子好,能算得清全場的牌不說,還能精準押注,宋悠悠跟她一比,像兒童隊和專業選手的區別。
不過兩個小時,宋悠悠麵前的籌碼都到了沈韞濃麵前。
“不玩了。”沈韞濃微笑起身,讓人把籌碼用托盤端了還給宋悠悠,“還你。”
天知道,這一刻她心疼得在滴血。
沈韞濃原本的計劃是裝作不會打,在一旁看樓鳳棲發揮,適當提供情緒價值。
如果不是宋悠悠那句話惹惱了她,她也不至於暴露實力。
眼下該打臉也打了,她不想揪住不放,讓人詬病。
但還籌碼這個舉動更讓宋悠悠下不來台。
“我願賭服輸,又不是輸不起,倒也不用沈小姐裝大方。”
宋悠悠站起身,已經破防了。
沈韞濃也不客氣,便把籌碼都裝入了手袋裏。
有五十幾萬。
“沈妹妹好厲害。”林越大聲讚歎。
贏了錢,沈韞濃情緒也不高,宋悠悠的話像一根刺,紮在她的神經上。
如果有的選,顧曦薇大概也不想去賭場做荷官。
可她習慣了用美貌解決問題,已經形成了依賴路徑,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
沈韞濃突然想到,現在的自己跟當初的顧曦薇,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天漸漸黑了,沈韞濃跑到甲板上去吹風。
有侍應生路過,沈韞濃找他要了根煙。
小侍應生也就十八九歲模樣,看上去是大學生來打暑假工。
他紅著臉替沈韞濃點燃,又把自己手裏剩餘的半包給了她。
“多謝你。”沈韞濃溫柔地看著他笑。
侍應生說話都結巴了。
“不,不客氣,再見。”
那人走遠,沈韞濃靠著護欄抽。
遊輪上燈紅酒綠,極盡奢華。
她想起顧曦薇帶著她流浪乞討的日子,因為母女兩個長得實在好,討到的食物都更好一些。
美貌是頂有用的東西,沈韞濃越發確認了這一點。
但一定要有權勢守護,決不能手心朝上,看人眼色過活一輩子。
海風將她的頭發吹亂,沈韞濃索性拔下了發簪,任長發在風裏飛起來。
周彥和樓錚也都沒打牌,在二樓看她。
“像個海妖似的,感覺隨時會拉人下水。”周彥評價她。
樓錚被她帶的煙癮犯了,也給自己點了一根。
他神色肅冷,沒說話。
沈韞濃吹了很久的風。
久到她四肢冰涼,腿都要站麻了。
起初是情緒作祟,想透口氣。
後來,是想等樓鳳棲下來,兩人“不經意”偶遇,說幾句話,聯絡下感情。
奈何樓鳳棲在上麵被絆住了腳,一直沒有下來。
幾次打交道下來,沈韞濃早就發現樓鳳棲是個中央空調,總想誰都照顧到。
這樣的人看似溫和無害,卻往往也最愛權勢,她給不了。
沈韞濃等得心灰意冷,她準備回去,正看見樓錚下來。
他已經換了衣服,白襯衫在幽暗的海麵映襯下顯得格外幹淨和清爽。
扭頭就走不太好。
她硬著頭皮打招呼:“小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