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楊柳來給趙聲硯送飯。
這件事本不該由她來做,可趙太太覺得是她讓自己的兒子醒了過來,就更信了那道士的話。而且那日之後醫生還說雖然人醒了過來,但是說不定還會有什麼後遺症,所以趙太太便想讓他們再多接觸接觸。
楊柳看著一路過來都對自己以禮相待的趙太太,也不好拒絕,自己在這邊能過上這樣好的生活,許多人求都求不來,何況隻是讓自己做這樣的小事呢。
“進來。”
楊柳聽到聲音後打開了門,開門便是一股濃濃的藥味。
趙聲硯看見來人,神情霎時變得不快。
趙聲硯今年十九歲,和哥哥趙清晏不同,他從小就跟在父親身邊,學的不是什麼西洋藝術,而是打仗,學的是如何在戰場上殺敵,從未想過自己未來的妻子是何模樣。
但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是眼前這位。
他不僅自己生的好,還看不得那些麵貌不堪之人,之前家裏負責照顧他的傭人也都是他親自挑選的,相貌也都得五官端正。
而楊柳不僅體態不好,看起來膽小拘謹,而且皮膚偏黑,還不注意自己的儀容儀表,即使平日他也不會看上一眼,更別提她看起來簡直就是個小孩兒,當然實際也就是個大點的小孩兒。
趙聲硯看著眼前的楊柳就感覺心裏堵得慌。
楊柳自然也知道趙聲硯對自己的的厭惡,畢竟他的態度都明晃晃地擺出來了。
她偷瞄了一眼對方,竟覺得他生氣也是正常的。像畫中仙一般的人物,怎麼可能會想娶她這樣一個鄉下來的醜丫頭?
她早就知道自己隻是被趙家買回來的,當成一株藥一樣買回來,為了治好趙家寶貝兒子的命。現在趙聲硯活了過來,她還會有作用嗎?
放下東西後,楊柳看著窗外。
趙聲硯的房間在趙公館二樓的最西邊,兩麵開窗,光線很好,在她這個角度可以看到西邊的大部分風景,趙聲硯沒醒的時候,她就經常在這邊看街上那些來來往往的人。
趙公館很大,除了楊柳住的這棟主建築之外,在它的西麵還有一棟小樓,和建築呈九十度方向,二者圍起來的中間,則是鋪著地磚的小花園,種著很多的法國梧桐,還有鐵質的長椅可以供人休息。
趙家的傭人除了特殊情況的,就住在那棟小樓裏。
她要求不高,隻在心底希望他們能看在她讓趙聲硯醒過來的份上,當一個真正的傭人,可以住在那棟小樓裏,有一個容身之處。
“你看什麼呢,沒事就出去。”
楊柳回過頭,看見趙聲硯正冷冷地看著自己,她開口解釋:“我在等您吃完飯。”
趙聲硯沒管她說了什麼,接著道出自己想說的話:“別以為我母親把你帶回來你就真的是趙家的兒媳婦了,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手段騙了她,但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
“偌大的北平城,”趙聲硯淡淡開口,“死個人,也是很容易的。”
楊柳聽著趙聲硯沙啞但依舊冰冷的聲音,她垂著頭猶豫了片刻,還是鼓起勇氣看向趙聲硯為自己辯解:“我沒有騙太太,也、也沒有壞心思。”她頓了頓,咽了口唾沫接著道:“我隻希望您的病能快點好。”
趙聲硯沒想到她還敢說話,抬眼仔細的審視起她來。
楊柳被看的身體僵硬,強撐了幾秒,最終還是低著頭躲開了。
一時間沒人再說話,趙聲硯便讓楊柳滾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