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薑亦恒的瞳孔驟然緊縮，他踉蹌著爬起來想逃，卻被一隻粗糙的大手狠狠拽住頭發。

“還想跑？”混混獰笑著扯住他的頭發，“薑先生說了，你要麼乖乖讓我們上，要是敢跑……”

她抬手打了個響指，“就直接弄死你。”

巷口突然亮起刺目的車燈。

薑亦恒還沒反應過來，一輛黑色轎車就猛地加速衝來——

“砰！”

劇痛便從四肢百骸炸開，他整個人被撞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世界天旋地轉，他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

再次醒來時，刺鼻的消毒水味鑽入鼻腔。

薑亦恒艱難地睜開眼，視線裏是刺眼的手術燈，耳邊是儀器冰冷的 “滴滴”聲。

“你終於醒了！”護士見他醒來，連忙湊過來，“你傷得很重，肋骨骨折，內臟出血，需要立刻手術！”

薑亦恒張了張嘴，喉嚨裏卻隻溢出嘶啞的氣音。

“快，給你家人打電話！”護士把手機塞進他手裏，“手術需要家屬簽字！”

薑亦恒的手指顫抖著，幾乎握不住手機。

他點開通訊錄，指尖懸在 “爸爸”的名字上，停頓了幾秒，最終還是按了下去。

萬一呢？

萬一他們這次會信他呢？

電話響了很久，終於接通。

“喂？”薑父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語氣裏帶著明顯的不耐煩，“薑亦恒？買個蛋糕用這麼久？”

薑亦恒的喉嚨哽住，眼淚無聲地滑落。

“爸……”他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我……被薑宇辰找的人撞了……現在在醫院……要手術……需要簽字……”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

幾秒後，薑宇辰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帶著委屈：“哥哥……你在胡說什麼呀？我明明一直在家，哪裏都沒去……”

薑煙的聲音緊隨其後，卻是對著薑宇辰說的：“宇辰別怕，我們相信你。”

賀青芷的聲音冰冷刺骨：“亦恒，宇辰向來膽小，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你就算不想道歉，也不該這樣汙蔑他！”

薑父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薑亦恒，你真是屢教不改！冥頑不靈！”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

薑亦恒的手無力地垂下，手機 “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護士撿起手機，小心翼翼地問：“還有其他家屬嗎？”

薑亦恒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意識漸漸模糊。

沒有了。

他早就沒有家人了。

……

薑亦恒再次醒來時，病房裏空蕩蕩的，隻有護士在整理輸液瓶。

“你醒了？”護士見他睜開眼，鬆了口氣，“幸好我們發動整個科室的人去給你的家屬打電話，打了好久才終於把他們叫過來簽字繳費。”

薑亦恒的睫毛顫了顫，沒說話。

護士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不過……同一天有個男孩高燒，他們一直在照顧他，你是……被收養的嗎？”

薑亦恒扯了扯嘴角，喉嚨幹澀得發疼。

不是收養的。

是被拋棄的。

“謝謝。”他最終隻是低聲道謝，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護士歎了口氣，沒再多問，轉身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