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張紅梅這個賠錢貨能啃二十年的梨!我可是家裏的獨苗,連個帶疤的爛梨都不配吃?」
張思旭一腳踹翻板凳,塑料椅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她生來就是伺候我的賤骨頭,梨核都該給我舔幹淨!」
弟弟張思旭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時,我意識到我重生了,飯桌中央孤零零擺著那個泛著冷光的梨,二十年如一日。
這是我每天的「功課」,母親說吃梨能永葆青春,卻從未解釋為何獨獨強迫我一人吞咽這份「恩賜」。
「女兒遲早要嫁人,我才是給你們養老送終的!」
張思旭衝到我麵前,惡狠狠揪住我的頭發,指甲幾乎要摳進我的頭皮裏,「今天要是不給我吃梨,我就把她的碗都砸了!」
瓷碗在他手中晃蕩,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在我臉上。
我死死盯著眼前這個養了我二十多年的女人,幽幽開口:「媽,思旭說他想吃,就給他吃吧。」
「不行,這梨隻能你吃!」
「憑什麼!」
張思旭突然暴起,抄起瓷碗狠狠砸向牆麵,碎瓷片在我腳邊炸開。
他猙獰地盯著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要吃一個梨,吃了二十年,而我今天吃一個都不被允許,肯定是媽偷偷給你加了什麼好東西!」
「說什麼隻有我是你的親生兒子,惡心!」
他背起書包就摔門離開了,而我媽則假惺惺地抹著眼淚。
「媽,別哭了,我去給你拿紙。」
走進房間,我若無其事地拿了一個梨塞進袖子裏,轉過身往回走:「擦擦吧。」
她一把奪過紙,聲音裏卻帶著不易察覺的焦躁:「把梨吃了。」
「好。」
我背對著她走過去,輕輕地將兩個梨換了位置,轉過身在她麵前一口一口吃掉。
又是這副冷淡的樣子,如今我還有什麼不明白,我媽就是重男輕女,想用我這條命,來換她兒子未來的幸福生活。
見她神色沒有異樣,我點了點頭,「那我先回房間了。」
坐在昏暗的房間裏,我死死攥著手中的梨。
前世的噩夢如潮水般襲來:
被去除眼角膜,被挖掉腎臟,像狗一樣匍匐在地上聞他們的死亡日期,被一群男人侮辱,隻是為了我生出來的女兒能和我一樣能辨人生死。
拍賣台上刺耳的競價聲、手術刀劃開皮膚的刺痛、那群男人令人作嘔的笑聲一一在我耳邊掠過......
而這一切,都源於這顆被稱為「續命良藥」的毒梨。
既然他們想拿我換錢,那我倒要看看,當張思旭也變成「商品」時,母親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握緊拳頭,指甲刺破手心皮膚滲出鮮血,我笑了。
「媽,這次該換你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