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三爺和陳把頭他們說我爹媽死了,是因為他們當時親身經曆過那種絕望環境,所以才做出這樣的判斷。
但推斷畢竟是推斷,他們沒有親眼看到我爹媽已經死了!
“謝謝三爺,謝謝陳把頭,”我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但總得找找不是?他們是我爹媽,就算他們真的死了,我也總得試試給他們收屍吧。”
陳把頭拍了拍我肩膀,“知道你孝順,可那地方太凶險,特別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裏麵的情況恐怕會更複雜。”
崔三爺接過陳把頭的話茬,“那地宮邪門得很,我們當年費勁巴拉的才出來,再說你爹媽他們就算活下來,深山老林吃喝都成問題,這麼多年也......”
他沒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
哪怕他們當時還活著,可這都多少年了,在這野生殘酷的環境,還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情況下,活下來的機會太小了。
我心裏當然明白,但我實在太想他們了。
我記得我小時候在學校被其他小孩欺負,老師叫家長來學校,說為什麼隻欺負我不欺負別人,讓我在自己身上找找問題。
我爹二話不說就跟老師幹起來了,還把欺負我的學生家長也揍了一頓,跟個戰神一樣。
事後我爹隻會心疼我被欺負,也不會說我有什麼過錯。
我記得我小時候發燒,我媽用棉衣把我裹著,大雪天背著走了幾公裏去醫院打點滴,看我生病的吃不下飯她難受的直哭。
我那會兒被爹媽教育的很好,我爹媽對我很寵愛,結果我打定主意長大好好孝敬他們的時候,他們全都失蹤了。
外公也不說他們怎麼了,隻說出了意外,可能死了,甚至於連葬禮都安排了。
所以我怎麼可能不想念我爹媽?
“我明白,但我還是要試一試。”
聽到我這麼說,陳把頭和崔三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奈,但也有一絲認可。
“行吧,這事兒以後在說,”陳把頭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度過今晚,補充體力,保證安全。”
我自然知道事情的先後順序。
我說這些的原因,一方麵是確實想要找一找我爹媽的線索,另一方麵,就是表達一個我會主動跟你們一起走下去的意思。
跟他們一起走下去,就代表我們有同一個目標,自然就更願意接納我一些。
畢竟我是真的很難完全相信他們兩個。
我重新回到了隊伍中,不過現在隊伍裏顯得有些忙碌。
大個兒拎著一把鋒利的刀子,手起刀落,動作麻利地分割著熊肉。
血水順著岩石滴落,在火光下冒著熱氣。
熊皮也被剝了下來,這種皮子在野外能派上大用場。
陳雪一直蹲在小熊屍體旁邊,直到陳把頭叫她,她才起身,眼眶還是有些紅。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
可我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不熟,而且她還是陳把頭的侄女,我最好也不要跟她接觸太多。
這麼想著,我就遠離了她兩步,然後轉臉就發現楊金山在洞口來回踱步,不時抬頭看向洞外,又回頭看看洞內的情況。
楊金山這個人的心態其實很好猜,他的人手折損嚴重,所以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我隻希望他發邪火的時候不要把我招惹進去,畢竟有過這個先例了......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風雪也愈發暴躁,拍打在洞口的岩石上發出嗚嗚的滲人聲響。
洞內因為有了火堆和那口溫泉倒是暖和不少,但那種壓抑的氣氛,混合著血腥味和硫磺味,實在讓人無法真正放鬆。
楊金山清點了一下自己剩下的人,一共七個,個個都帶著傷。
他皺著眉頭走到火堆旁,目光掃過我們這群人,最後停在我身上。
“值夜的人安排一下。”
他的聲音帶著一股子“我就是比你們牛逼”的調調。
“今晚得輪流守著,誰知道那些山魈會不會又追過來。”
他這話一說,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值夜是肯定的,但誰來值、怎麼分,這裏麵門道就多了。
楊金山盯著我,語氣帶著一股子刻意的針對:“你,精神看著不錯,今晚負責上半夜的值守。”
這話一出,崔三爺和陳把頭的人都看了過來。
我心裏一沉,雖然早有準備,但這楊金山還真是毫不掩飾。
我畢竟不是他們的正經手下,能把我叫來,用完就想踢開,這套路並不新鮮。
我剛要開口說沒問題,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可沒想到,一直跟在崔三爺身邊,剛才幫他處理傷口、現在正在啃著一塊熊肉的金牙,忽然把手裏的肉一扔,發出“呸”的一聲。
金牙站了起來,臉上帶著一股子痞氣,“你小子現在好大威風啊?自己帶著一幫子兄弟去清場,結果呢?人死了大半,要不是小兄弟關鍵時候出了手,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兒放屁?”
金牙的聲音不小,帶著明顯的嘲諷。
他身邊跟著的幾個崔三爺的親信,也紛紛開始起哄。
“就是!老楊啊,別以為自己是觀山太保就了不起,你可沒小兄弟管用!”
“咱們三爺差點就交代了,還是小兄弟救的!小兄弟是咱們過命的兄弟,不是你楊金山的使喚丫頭!”
不僅是崔三爺的人,連陳把頭那邊也有幾個夥計跟著搭腔。
“楊把頭,你這也太不厚道了吧?小兄弟出了那麼大力氣,差點把命丟在山魈手裏,現在剛歇下,你就讓人家去值夜?”
“是啊,今晚我們來值就行,讓小兄弟好好休息!”
一時間,楊金山被懟得臉色鐵青,額頭青筋都冒了出來。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瞪著我,又看看金牙,氣得直哆嗦,卻又說不出話來。
他確實人手折損嚴重,現在靠我這邊的人多,根本沒辦法強壓。
金牙擋在我身前,衝楊金山揚了揚下巴:“怎麼著?不服啊?出來練練?”
楊金山捏緊了拳頭,眼看就要發火。
陳把頭這時沉聲開口了:“行了,都別吵了,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要團結。”
“楊金山,這次山魈的事,確實多虧了小劉兄弟,他消耗也大,今晚就讓他好好休息。我會安排好值夜人手的。”
陳把頭畢竟還是隊伍的老大,他開口這事兒也就隻能不了了之。
楊金山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後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一言不發地走到洞穴另一邊坐下。
我身前的金牙見楊金山走了,這才回頭瞥了我一眼。
“你小子,以後硬氣點!本事不小,性子咋這麼怯呢?真他媽的......”
他罵罵咧咧的,對我被楊金山欺負後,沒有第一時間硬頂回去而感到不滿,但他語氣裏更多的是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金牙搖著頭深深歎了口氣,然後就轉過頭繼續啃他的熊肉去了,這把我整不會了。
不是吧?
我在這隊伍裏啥時候混到這地步了?
楊金山想刁難我,結果有這麼多人替我出頭?
連金牙都替我說話,還對一副當哥看自家小弟不爭氣所以很不滿的樣子?
我站在原地呆愣著看向他們,再回想之前他們看我的眼神透著敬畏,就好像我才是這個隊伍最厲害的人。
你們可別這麼想我啊!你們能活下來全是你們自己運氣好,我講的那些都是聽我外公講的故事,你們千萬別當真把我當成你們軍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