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不合常理！

大老婆趙氏，恨意滔天是真，可一個養尊處優的婦道人家，真有那膽子和本事，一刀斃命，還把現場布置得這麼“完美”？

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子心虛和刻意！

那五百兩銀子的去向？趙氏口口聲聲說是柳氏拿走，可柳氏隻承認拿了五十兩。

還有那個綢緞莊的趙老爺子，他出現得是不是太巧了點？他看自己的眼神，真的隻是單純的悲傷和焦慮嗎？

一個個疑點，一個個線索，在陸楓腦海中飛速串聯、重組。

原來如此！

陸楓猛地站起身，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這玉璽，果然有門道！

這清晰的思路，這敏銳的洞察力，絕對是玉璽帶來的能力！

他奶奶的，總算沒白疼你！

既然腦子清楚了，那就好辦了！

陸楓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立刻對門外喊道：“來人！”

一個捕快迅速推門進來：“陸大人有何吩咐？”

“立刻去，”陸楓眼中精光一閃，“將趙氏，還有她那個綢緞莊的老爹，都給本官‘請’到大理寺來！記住，分開請，也分開審！”

大理寺的效率還算不錯，沒過多久，趙氏和她那個綢緞莊的老爹趙老爺子就被分別“請”到了不同的審訊室。

陸楓決定先從趙老爺子這邊下手。

審訊室內，光線有些昏暗。趙老爺子坐在椅子上，神情依舊帶著悲傷，但比起在錢家大宅時，多了幾分局促不安。

“趙老先生，叨擾了。”陸楓坐在他對麵，開門見山，“關於你借給你女婿錢富貴那五百兩銀子的事，能否再詳細說說？”

趙老爺子歎了口氣：“唉，家門不幸啊。大人，實不相瞞，富貴那孩子，雖然家道中落，但心氣還在。那天在我家，拍著胸脯跟我保證，說得了這筆錢，定要幹出一番名堂，讓我和我女兒等著享福。他還怕我不信，非要立下字據，按了手印，這才拿著銀子走的。”

“他走的時候，精神狀態如何？可曾飲酒？”陸楓看似隨意地問道。

“沒有沒有！”趙老爺子連連擺手，“走的時候好好的，精神得很，還說要去城東找個老夥計商量合夥的買賣，怎麼會喝酒？他是下午離開老朽家裏的。”

“哦？”陸楓手指在桌上點了點，“那這筆銀子，令愛趙氏，似乎不太情願你借出去？”

趙老爺子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又化為無奈：“大人明鑒，這......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富貴這幾年確實不爭氣，對我那女兒也不如從前上心，尤其......尤其是納了那個柳氏之後，我女兒心裏有氣，也是人之常情。她怕這錢扔進去打了水漂，不願意借，也是怕我老頭子跟著吃虧。”

“這麼說，你女婿和你女兒近來關係確實不太好？”

“唉，夫妻間的事，磕磕碰碰總是難免的。”趙老爺子含糊其辭，顯然不想多談家醜。

陸楓話鋒一轉：“老先生，根據我們目前的調查，殺害錢富貴的凶手，恐怕並非小妾柳氏。”

趙老爺子聽到陸楓說柳氏可能不是凶手，那雙渾濁的眼睛裏仿似有什麼東西極快地閃了一下，快得讓人抓不住，隨即他立刻低下頭去，雙手在膝蓋上不安地搓動著，聲音帶著老人特有的遲緩與茫然：“哦？是這樣嗎？唉，官府查案的大事，我們這些做小買賣的哪裏懂呢？大人您能查明真相就好，還我那可憐女婿一個公道，老朽就感激不盡了。”他佝僂著身子，那模樣，活脫脫一個被嚇破了膽，隻求息事寧人的老實頭。

陸楓沒再追問，隻是對旁邊的捕快使了個眼色，示意將人帶下去好生“照看”。

他自己則站起身，撣了撣並不存在的灰塵，踱步走向隔壁關押趙氏的房間。

趙氏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先前的大哭耗盡了她的力氣，此刻隻是低聲啜泣，眼皮腫得好比熟透的桃子。

瞧見陸楓推門進來，她掙紮著想要起身行禮，卻被陸楓抬手製止了。

“夫人，本官再問你幾句，務必如實回答。”陸楓的語調平穩，聽不出喜怒，“你丈夫錢富貴，昨天下午從你娘家離開時，真的滴酒未沾？”

趙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聲音沙啞地點頭：“回大人，千真萬確。他急著去談生意，哪裏有心思喝酒。”

“那你為何不與他一同回來？或者晚些時候自己回來？”陸楓的問話直指關鍵。

趙氏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和難掩的疲憊，她抬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我......我母親心疼我，知道我心裏堵得慌，特意讓廚房熬了我最愛喝的冰糖蓮子羹。我......我當時心裏煩悶，就多喝了兩碗，喝完之後，也不知怎的，眼皮就沉得厲害，實在是撐不住，想著富貴也走了，就在娘家歇下了，誰知道......誰知道會出這種事......”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又帶上了哭腔，肩膀也跟著微微聳動。

陸楓靜靜聽完，沒再多說什麼，同樣示意捕快將人帶下去看管。

他緩步走出審訊室，門外廊下的光線有些刺眼。

劉小刀一直等在外麵，見陸楓出來，立刻湊了上來，臉上是掩不住的好奇：“陸大人，怎麼樣？這婆娘招了沒？是不是她跟她老爹聯手幹的？”

陸楓斜了他一眼，也沒藏著掖著：“有點意思。柳氏之前咬死了錢富貴當晚回家時喝得爛醉如泥。可這邊趙氏跟她爹，卻都信誓旦旦地說，錢富貴從他們家走的時候，清醒得很，一滴酒沒碰。”

劉小刀腦子轉得飛快，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他猛地一拍巴掌：“您的意思是......錢富貴在離開他老丈人家，到回自己家這段空檔裏，是跟別人喝過酒？！”

“八九不離十。”陸楓點了點頭，走到廊邊，看著院子裏忙碌的捕快，“找到這段時間陪他喝酒的人，案子就算破了一半。要麼是凶手，要麼，也肯定知道那五百兩銀子的下落。”

他轉過頭，看向劉小刀，吩咐道：“這事，你親自去辦。把錢富貴平日裏那些狐朋狗友，常去的酒肆、賭檔，都給我挖地三尺也要翻出來！查清楚，昨天下午到晚上，究竟是哪個王八蛋在陪他喝酒！”

劉小刀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這案子兜兜轉轉，還真讓他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他也想親眼見識見識，這位空降來的陸大人，到底有幾分成色。

“好嘞！陸大人您擎好吧！這事兒，交給屬下，保證給您查個水落石出！”

劉小刀一抱拳，領了命令，轉身腳步輕快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