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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個極長極長的夢。
夢中回到了千年前的宗門大比,墨淵在論道台上奪魁,踏著霞光向我行來,眼底盛滿清澈。
那時的他很熱忱,會為我在思過崖外守候整夜,會耗盡一月宗門份例為我尋一枚固顏丹。
父親知曉我們相戀後,決然反對,“他是魔淵之子!你隨他修行能有何善果?”
我跪在議事殿冰冷的青石板上,“父親,他不一樣!他於萬千魔修中脫穎而出,心性遠勝那些名門正派的偽君子!”
父親最終赤紅著眼頷首。
結為道侶那天,墨淵捧著同心佩的手在輕顫,“清淺,我會證明,你的選擇沒有錯。”
可婚後他漸漸變了。
時而溫情脈脈,時而酷寒如冰。
我宛若行走在隨時會崩塌的劍塚之上,永遠參不透下一瞬是擁抱還是利刃。
直至宗門有個前往上界曆練的機會,我幾乎是逃離般遠去。
“她為何還未蘇醒?”墨淵的聲音時遠時近。
我竭力想睜開雙目,卻宛若被夢魘禁錮。
他的聲音聽來那般急切,好似還是當年那個深愛我的墨淵。
一滴清淚不受控地自我眼角滑落,有人輕柔拭去了我的淚痕。
“墨尊!您何苦做到如此地步?女尊畢竟是您的發妻啊!”
墨淵聲音頓時凜冽,“這是他們洛家欠我的!”
“當年她父親洛乘風為奪我族至寶‘噬魂珠’,設計引來天雷,滅我墨氏滿門!我父母不肯交出,被他親手打得魂飛魄散!”
“十二歲的我躲在祭壇之下,聽著族人的哀嚎!這些年我忍辱負重、寄人籬下的苦楚,誰來償還?!”
“可是......女尊此後都無法孕育子嗣了......”
“如此最好。”他的聲音透著徹骨的寒意,“我絕不許洛家汙濁的血脈延續下去。”
“我要洛家永世不得翻身!”
胸口傳來陣陣錐心刺骨的痛,我在錦被下死死攥緊雙拳。
終於,我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瞼。
墨淵立刻行至床榻前,臉上布滿關切,“清淺,感覺好些了麼?”
見我不語,他坐到床沿,溫和地將我攬入懷中,“莫要難過,沒有子嗣亦無妨,有我在。”
我將臉埋在他肩窩,在他看不見之處,扯出一個比魂飛魄散還要淒慘的笑。
在靈泉療養了一月後,我終於能夠下床。
奇怪的是,墨淵並未親自來接,隻派了管事用飛舟送我回了主峰仙府。
推開熟悉的府門,曾經充滿靈氣與歡笑的家,如今隻餘一片死寂。
支撐我繼續留在此地的唯一信念,便是尋到父親和弟弟被害的鐵證。
門口傳來一陣靈力波動。
有人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