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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次睜開雙眼時,墨淵正立在床榻邊,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洛清淺,”他的聲音裏裹挾著壓抑的怒火,“你為何就是不肯低頭認錯?”
雲楚楚適時地出現在門口,眼眶微紅,“墨尊,罷了。女尊瞧不上我這等異族血脈,想除去我和孩兒......我都能體諒。”
她說著,還輕柔地撫著微微隆起的腹部。
突然,一名管事慌張地闖入,“墨尊!少宗主的......養魂木被人動了手腳!”
我的心猛地直墜深淵,“明軒怎麼了?”
管事麵色慘白,“少宗主本就靈識微弱,養魂木靈氣一斷,方才......已經魂散了。”
“不可能!”我猛地從床榻上彈起,卻因靈力虛浮重重摔在地上。
抬頭時,正對上雲楚楚那抹得意至極的冷笑。
我掙紮著爬起,衝到雲楚楚麵前,“是不是你?!”
“啊!”她突然身形一晃,尖叫起來,“你要做什麼?”
墨淵一掌將我揮開,“洛清淺!”
我撞在梁柱上,五臟六腑的劇痛遠不及心死的萬分之一。
靈堂內,我抱著弟弟冰冷的軀殼痛哭失聲,手指顫抖地撫過他與我相似的眉眼。
“明軒!醒醒!求求你醒醒!”我的淚已然流幹。
墨淵試圖扶起我,我卻宛若生了根一般死死抱住弟弟。
“和離吧。”我空洞地望著他。
他的瞳孔驟然緊縮,“你說什麼?”
“既然你有了新歡,亦有了子嗣。我們解除道侶契約,如你所願。”
“休想!”他突然暴怒,“你就這般容不下一個身懷六甲的弱女子?”
淚水無聲滑落,“我已......沒有親人了,放過我吧。”
“就你有親人?”他怒吼,“我墨氏滿門被屠之時你在何處?楚楚的族人也盡數凋零!而你呢?你將懷著我孩兒的她打入萬魔窟!”
我譏諷地注視他失控的神情。
雲楚楚適時地泣不成聲,“女尊,若非族群弱小,我也不會依附於墨尊。”
“當初我跪求於你,莫要將我送走。你明知那萬魔窟何等凶險,還是將我送去,若非墨尊及時趕到,我和孩兒便......”她摸著腹部抽泣,“我保證誕下孩兒便遠走,求你給我的孩兒一條生路......”
望著他為了一個異族妖女毀我全家,我放聲大笑。
“女尊心神失常,”墨淵冷聲吩咐,“給她灌下忘憂散。”
喉間湧上腥甜,我安靜地任由苦澀的藥液滑入喉嚨。
再次醒來時,寢殿空無一人。
傳音玉簡亮起,雲楚楚片刻前剛發了數道訊息。
珍稀仙草、極品法器、腹中靈胎的影像......每一條都刻意傳給了我。
我冷笑著掐斷了與她的傳音,催動了那個塵封多年的血脈印記。
深夜的仙府寂靜得令人窒息。
換下染血的法衣,我坐進等候已久的隱匿飛舟。
當飛舟破開結界駛離時,墨淵的遁光與我們擦肩而過。
再會了,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