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九江區。
一輛私家救護車匆匆開過。
棠黎抬起頭看向煙塵後的豪華別墅。
找到了!
她鬆了口氣,正想順路拐進。
“哎,站住!”有人眼疾手快攔下她,“知道這什麼地方,可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進出的。”
老管家忠叔剛送走家庭醫生,就看到一個小姑娘悶著腦袋往裏衝。
她穿著寬大的盤扣衫,斜挎著灰藍色布包,鬆散的麻花辮垂在肩下,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慵懶感。
棠黎點點頭:“這是裴家老宅。”
忠叔露出“知道就好”的表情:“老太爺不見任何人。”
“不是我要見他,是他得見我。”
老管家發笑:“見你?見你做什麼?”
“結緣,消債。”棠黎麵色淡然,指了指莊園,“這宅子北麵有石雕做靠,南麵有塘池封井,藏風聚氣固四象,可助家族財富積累,但現在,蒼鬆引風、青雲壓頂,是凶兆,屋子的主人惹了臟東西。”
忠叔聽得目瞪口呆,這是......來了個神棍?
裴老爺子的身體一直很健康,但近幾天總是莫名的四肢發燙、神誌不清,私人醫生來了三回,明明用的都是最頂級的儀器和藥物,可什麼問題也檢查不出。
難道真是中邪?!
不不不,不可能。
忠叔連忙搖頭,這姑娘也就十七八歲,怎麼會懂風水玄學,肯定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蒙的。
“大白天的你別胡說八道,再在這兒找晦氣,我就叫保安......”
“呯——”
別墅二樓的窗戶突然炸裂。
忠叔驚的一個激靈,棠黎已經越過他竄了進去。
屋內彌漫著令人悚然的寒意,仿佛察覺她的到來,這股陰森感更加濃鬱壓迫。
四周門窗開始震動著發出劇烈碰撞。
想嚇唬她?
棠黎從布包中抓了捧香灰撒出,隻見粉末被空中無形的氣流牽動,竟能讓人看到某種邪風的遊行軌跡。
它們一屢屢如蛇窩般盤踞在天花板上。
“啊!這不是我老眼昏花吧,什、什麼鬼東西......”忠叔揉揉眼,見那幾縷氣流竄進了長廊盡頭的房間,他嚇的汗毛倒豎,“哎呀!那是老太爺的病房!”
“忠叔,把走廊的門窗關好,貼上符紙,這裏交給我。”棠黎將黃符塞進他懷中。
“哎,好!”
老管家腦子一熱,應下了才回過神,他好像從沒說過自己叫什麼,這小姑娘怎麼知道?
忠叔不明白,但忠叔很聽話,急急忙忙跑去貼符。
病房內。
裴老爺子躺在床上,生命體征監控儀器發出平穩規律的滴滴聲。
臟東西沒附身,是躲起來了?
棠黎環顧四周,眸光一凜,手中銅錢擲出,擊碎了床頭櫃上的古董花瓶,一枚折疊成三角形的紅色符紙落在了地上。
那瞬,裏麵猛地蹦出股麻繩粗的黑風,它似乎察覺到別墅內的通道已被貼滿了符紙,無處可逃,唯獨——
哐啷!
它破窗而出,陽光灼燒的它渾身冒煙,伴隨著嗷嗷嘶吼,一條係著銀鈴的紅繩鎖住它的尾巴,將它卷成了粽子。
棠黎跳出窗戶,正想將這邪靈收下,誰知粽子“嘭”一下原地炸成了粉末。
被人殺了?
還是隔空弑靈!
棠黎怔愣間,一輛邁巴赫緊急刹車,停在她麵前。
“少爺,您終於回來了!”追上來的忠叔都快老淚縱橫了。
下車的男人身姿頎長,剪裁得體的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完美比例,襯衣細致嚴謹的扣到了最上端,高挺鼻梁上駕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恰到好處的藏匿起那雙深邃清絕的眼眸。
他鬆了鬆腕間低調奢華的名表,整個人斯文禁欲又充斥著金錢的權欲味。
棠黎眼睛一亮,目標人物出現,她的——
未婚夫。
一行人回到別墅。
說來也神奇,就這幾分鐘的時間,裴老爺子已經清醒過來,甚至還很有食欲的吃起了水果。
“爺爺怎麼樣?”裴晏洲聽忠叔三言兩語將這幾天的事過了遍,不免焦急。
老爺子笑嗬嗬:“已經沒事了,今天真是多虧了棠棠及時趕到啊。”
裴晏洲這才注意到,後頭還跟著個悶聲不響的小姑娘。
聽見眾人提起自己,棠黎抬起頭。
她的眼睛很漂亮,圓圓的像兩顆帶著瀲灩光色的水杏,幾縷發絲彎彎曲曲落在頸項,左耳下掛著一枚長流蘇的陰陽魚耳環,格外顯眼。
“裴老太爺是中了邪,那張拘靈符上的邪物本可以附身直接取他性命,好在裴家祖蔭庇佑又有奉天觀的香火加持,這才使它無法得手,所以它隻能利用周身邪氣引發病痛來折磨老爺子。”
裴晏洲嘲弄:“所以,你是來捉鬼的?”
棠黎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來裴家是為了了卻一樁功德債,裴爺爺應該告訴過你,與奉天觀結緣庇佑的事,結緣期間,我會為裴家消災解難,化煞驅邪。”
裴晏洲瞬間明白了,老爺子曾經提起過他有個需要結緣的“未婚妻”,所謂結緣就是訂婚,結下姻親契約。
男人實在聽不下去,嗤聲:“都什麼時代了,四舊破了多少年,還有人信這種蹩腳又荒謬的托詞?”
他聽說爺爺重病,風塵仆仆從機場趕回來,結果發現老爺子好好的,然後一個莫名其妙的小姑娘非說是因為家裏鬧了鬼才導致的,必須要和自己訂婚才能化解。
這是什麼新型的詐騙手段?
緬北都沒她大膽!
“不是啊少爺,棠小姐她真的很厲害......”忠叔想為棠黎辯駁幾句。
“你認識她多久?”
“額......半天。”
“半天就把你和老爺子都收買了,果然好本事啊。”話是對忠叔說的,刺的卻是棠黎。
忠叔發現自己越描越黑,急的抓耳撓腮:“但老太爺的病突然好了是事實呀。”
“湊巧罷了。”
“嘖!”裴老爺子聽那兩人叨叨,煩的很,“什麼湊巧?我自己的身體我能不知道嗎,棠棠是我特地請來的,我不管你怎麼想,她就是......”
“您大費周章把我從國外叫回來,就是為了和她訂婚?”裴晏洲都要懷疑老爺子生病這事是不是他們聯合演的一場苦肉計,好用來挾恩圖報,“她看起來還是學生,哪個學校的,年紀輕輕就出來招搖撞騙?”
“你怎麼說話的!”
“好,就當她真的救了爺爺您,要錢可以,要人,太貪了吧。”
裴家什麼地位,他裴晏洲什麼身份!
不說門當戶對,至少得兩情相悅吧,這丫頭滿足了哪一條配做他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