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一看,那個穿紅裙的女生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手裏捏著一張紙,走向考官的方向。
她的步伐奇異且不自然,每一步都像踩在沙灘上,慢慢陷進去。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考官,嘴角掛著一種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感覺到一種不對勁的氣息,急忙轉過頭去。
突然,考場的燈光全滅。
四周一片黑暗,寂靜無聲。
空氣中的氣壓變得異常沉重,我的心臟跳得越來越快,幾乎要跳出胸腔。
不知過了多久,燈光突然恢複了,但我發現?
那女生,已經消失了。
我猛地起身,心跳加速,四下張望,試圖找到她的蹤跡。
然而教室內依舊安靜,所有考生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麼。
我眼前浮現出一個無法抹去的念頭——
她去哪了?
考場裏,時間像凝固了一樣。
在燈光恢複的那一刻,監考員紅袍考官站在講台上,麵無表情地說道:“考試到此結束。請交卷。”
我瞬間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整個考場都在指引我走向某個不可名狀的終點。
我走向講台,交上試卷,低下頭。
試卷下發時,我的手還在微微顫抖。空氣濕冷,每一口呼吸都像吸進了冰針。
我不是怕題難,我是怕“這他媽不是題”。
試卷第一頁隻有三行字:
請注意,所有題目已綁定你的生命係統。
每道題都影響你的生命時限。
做錯一道,倒計時減五分鐘。作弊者——扣至0秒處理。
“生命係統”?我本能去摸左手手腕——
我愣住了。
皮膚表麵有一行紅色的數字:11:58
剛剛不是12分鐘嗎?我看那題也沒錯啊!
我翻到第二頁:
第二題:
“你是否有過想殺人的衝動?”
A:沒有
B:曾經有過,但壓下了
C:殺過但沒成功
D:殺過且不後悔
我盯著這題不敢動筆。
後麵一排考生,有人寫了A,然後,他開始嘔吐,頭歪向一側,眼球突出。
他頭上的燈變紅,“謊言檢測失敗”。
係統播報:5分鐘扣除,當前剩餘時間:07:2。
他開始哭,但哭不出聲音,他的口被強行閉合,整個人像是被透明膠封住。
“說謊,比殺人更快死。” 紅袍監考輕聲說。
我不敢再猶豫,咬著牙寫下B。
答題後,我盯著手腕數字。
它微微跳動一下,然後停在11:43。
隻扣了15秒——係統似乎判定為“半實話”。
我剛呼出一口氣,下一秒氣噎在喉嚨裏,
因為後麵十幾題全是一樣的“人性殺題”。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母親其實早該死了?”
“你是不是在某個夜晚幻想過和親戚發生性關係?”
“你有沒有在校園裏偷拍過誰?”
“你有沒有從朋友書包裏偷過文具、錢、答案?”
“你有沒有覺得,有人死了比活著好?”
我寫得手在抖,汗濕透了褲襠。
答完第13題,我手腕上隻剩下04:06。
第14題:開放題。
題幹是這樣寫的:
“你身邊五個人之中,必須死一個,剩下四個才能延長時間。請寫下他的名字和死因。若不寫,五人全減時至零。”
我掃了一眼周圍。
那一瞬,我仿佛明白了一個詞:考場屠殺。
每個人都在看別人。
而他們,也在看你。
“我寫。”我聽見自己說出了兩個字。
我寫下了“黃明宇”。
死因:“他說過不怕死。”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身邊的五個人之一,但我賭他的嘴硬。
剛寫完,頭頂廣播響起:
“黃明宇,特評0分,清除。”
我的手腕時間+1分鐘。
05:06
我看向他,他笑了,笑到臉都扭曲:“果然啊,你也在裝。”
“我們都在裝人,其實早就該下地獄了,對不對?”他邊笑邊站起身。
他走出考場,但剛走到門口,他的身體像被瞬間電蒸發,化成一堆焦炭。
紅袍考官淡定地翻了翻試卷,道:“出題完畢,下一個請繼續。”
卷子還有最後一道題。
“你願意放棄身上的最後十分鐘,救下一個陌生人嗎?”
A:願意
B:不願意
C:不確定
我的手停了很久。
一滴汗砸在試卷上,印出一個臟水斑。
我盯著自己手腕的數字:05:06
我還能活五分鐘。
放棄就隻剩不到一分鐘。
我忽然想起那紅裙女孩,她說:“你不做選擇,也是在選擇。”
我寫了個大大的B。
下一秒,我聽到身後有人哭出聲:“謝謝你。”
我回頭,是她。
紅袍考官慢悠悠地說:“選擇冷血者,時間凍結。”
我看了一眼,手腕時間——定格在5:06
我沒死,但我也沒得分。“凍結”,意味著我沒有成長。
考試結束。鈴響。
紅袍考官收卷時,突然抬起頭,看著我說:
“你很適合做出題人。”
我沒懂這句話。
但我注意到,他收走我的卷子時,手指在角落點了一下。
血從指尖滲出,落在了我名字上。
我知道,那不是一個印章。
那是——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