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歸晚將自己僅剩的幾件衣服放進客房的衣櫃裏,整個人疲憊地倒在床上。
停屍房的寒氣似乎還殘存在她的骨縫裏,即使已經洗過熱水澡,也驅散不了那股陰冷。她蜷縮進被子裏,閉上眼睛。
窗外烏雲密布,空氣沉悶地令人窒息。
半夜,一道刺目的閃電劃破夜空,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雷聲。
虞歸晚猛地驚醒,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她的手下意識往旁邊摸去,卻隻有一片冰涼。虞歸晚的手攥的死緊,又漸漸放開。
‘晚晚別怕,我在呢。’
程肆然溫柔的聲音仿佛在耳邊響起,而現實中,隔壁的主臥傳來蘇聽念誇張的尖叫聲:“啊!肆然!我好怕!”
緊接著是程肆然溫柔的低哄聲:“沒事了,別怕,我在呢。”
虞歸晚僵在了原地,手指無意識地絞弄著衣擺。
又是一道閃電,照亮了她蒼白的臉。
躺在在冰冷的床上,聽著隔壁傳來的低語聲,虞歸晚蜷縮著,用被子緊緊裹著自己。
每一次雷聲炸響,她的身體都會不受控製的顫抖,可是身旁,再也沒有那個會哄著自己的人了。
她咬著手背,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忍一忍,就快結束了。’
直到天光微亮,外麵的雷雨聲才漸漸消失。虞歸晚從床上坐起,眼底是一片青黑。
廚房裏,她正準備倒杯水喝,身後突然傳來蘇聽念甜膩的聲音:“晚晚姐起的好早啊。”
虞歸晚沒有理會她,但蘇聽念卻巴巴的湊上來,壓低了聲音:“我想不明白,你還賴在這裏做什麼?肆然現在愛的人可是我。”
虞歸晚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端起水杯就要走。
“啊!”蘇聽念突然尖叫一聲,猛地打翻了她手裏的玻璃杯。
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晚晚姐,我隻是想讓你幫我倒杯水而已,你怎麼能用開水潑我!”蘇聽念捂著手,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虞歸晚愣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程肆然已經衝了進來。
“怎麼回事!”
蘇聽念撲進程肆然懷裏,哭得梨花帶雨:“我的手好痛……晚晚姐她……我隻是想喝杯水……”
程肆然臉色瞬間陰沉,一把拽住虞歸晚的手腕:“虞歸晚!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虞歸晚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可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沒有潑她。”她平靜地說。
“你還狡辯!”程肆然怒不可遏,“離婚是你自己提的,現在又處處針對聽念!你的眼裏就這麼容不下她嗎!”
他抓起蘇聽念的手,上麵確實有一小塊紅印——但那明顯是她自己剛才偷偷掐的。
“你知道聽念的手有多重要嗎!這點小事都要斤斤計較,你就那麼恨她嗎?”
虞歸晚忽然覺得很可笑。
可她已經懶得爭辯了。
“隨你怎麼想。”她甩開程肆然的手,轉身要走。
程肆然卻一把拉住她:“道歉。”
虞歸晚回頭看他,眼神冷得像冰:“程肆然,你捫心自問,從我們結婚到現在,我虞歸晚,有沒有說過一句謊話?”
程肆然一怔。
“我說我沒做,就是沒做。”她聲音平靜,隻留下一個背影,“信不信,隨你。”
蘇聽念見狀,立刻又哭了起來:“肆然,算了……晚晚姐可能隻是心情不好……”
程肆然深吸一口氣,那點怔然又消散不見了,他冷冷地看著虞歸晚:“你真是……無可救藥。”
虞歸晚笑了笑,那笑容一如往日的模樣,平靜又淡然:“是啊,我無可救藥。”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片一片,仔仔細細。
“所以,別再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