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絲毫不怕打壞了文宴兒的臉,會惹怒皇上。
她如今正得專寵,又家世顯赫,就連皇後她都敢挑釁,更何況區區一個隻侍寢過一次的文宴兒。
她篤定就算自己今天打死了文宴兒,皇上也頂多隻會埋怨她兩句,用不了幾日就會重新寵她。
兩個宮女為討好德妃,忙走過來按著文宴兒的肩膀,強迫她跪在地上。
德妃抬起踩過文宴兒的那隻腳,讓宮女擦幹淨鞋底的血跡,她看一眼臟帕子,滿臉嫌惡道:“塞她嘴裏去,別讓她瞎叫喚,擾得本宮頭疼!”
嘉嬪圍著德妃諂媚地笑起來:“如今皇上嫌棄她臉上落了疤,早就不會管她死活了,她這種人骨頭裏都透著一股賤樣,就該被狠狠地教訓,才能知道這後宮誰才是真正的主人!”
一個太監伸直手掌掄圓了胳膊,巴掌還沒落下,就被掙脫出來的文宴兒狠狠撞倒。
她自幼就是做粗活長大的,早練出一身力氣,宮裏這些嬌滴滴的女人自然不是她的對手。
文宴兒吐出嘴裏的臟帕子甩到太監臉上,隨即又走到嘉嬪麵前用足了勁扇她。
這一巴掌扇得嘉嬪尖叫一聲跌倒在地,捂著臉隻顧著發蒙。
文宴兒呸了對方一臉,她的眉眼壓低,臉上好似覆蓋著一層恐怖的陰霾:“我雖然出身卑微,可也知道恃強淩弱為人所不齒,像你這種哪哪兒都賤的女人,才該被狠狠教訓!”
嘉嬪的嘴角都被打得裂開了,她捂著迅速腫起來的臉委屈大叫:
“本宮是嬪位你是答應,本宮高你三級,你竟敢打本宮?!”
文宴兒俯視著她語氣冰冷:“你一個小小嬪位尚且敢忤逆掌管六宮的皇後娘娘,我為何不敢打你。”
方才她看到德妃和嘉嬪眼中的鄙夷和嫌惡,就好像又回到了當初被景妃折磨致死的時候。
她怕自己太過招搖引人嫉恨,所以故意避寵,可即便她主動要求撤掉自己的侍寢牌子,也還是有人不放過她。
甚至這些人仗著她的臉受傷,失了聖寵,就肆意妄為地欺辱她。
她重生一次,若還是這樣萬事隱忍、任人宰割,豈不是還會落得和前世一樣的結局?
嘉嬪語噎,見文宴兒如此強勢,隻好閉緊嘴巴,生怕自己再多說又得挨打。
教訓了她,文宴兒又轉身看向一臉震怒的德妃,她渾然不怕:“敢問臣妾做錯了什麼,娘娘竟讓人當眾掌摑臣妾!”
今日她若跪在這人來人往的景仁殿挨了打,明日整個後宮的人都知道了,往後她沒臉在宮裏待下去,就隻有自戕這一條路。
這就是德妃當眾刁難她的目的!
“賤人!”德妃手指著文宴兒,表情扭曲猙獰:“你們這群奴才都是飯桶?看不見她正在忤逆本宮,還不快按住她,拿木板來,給本宮狠狠掌她的嘴!”
四五個宮女齊齊湧向文宴兒,強行按住她,可依舊有些敵不過她的力氣,好幾次都險些被文宴兒掙脫。
“風水輪流轉,娘娘難道不知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文宴兒抬頭瞪向德妃,絲毫沒有服軟的意思。
她看見德妃愈發憤怒起來,搶過宮女手裏那個兩指厚的木板,就要往自己臉上打。
突然,她不知發現了什麼,竟愣在原地一時間忘了掙紮。
“啪!”地一聲。
是德妃正要落下木板時,手腕間那隻赤紅精雕鏤空玉鐲重重撞到旁邊石獅子的嘴巴,應聲而碎。
文宴兒記得這玉鐲是當初德妃入宮時,皇上親手給她戴上。
她聽說德妃視若珍寶,認為這是皇上給她的獨一份的恩寵,就連晚上休息時也要一直戴著。
可文宴兒自幼跟隨姨娘學習製香,她一下就聞出玉鐲透出的淡淡異香十分不對勁,甚至就連鐲子的顏色都很是詭異。
再聯想到德妃專寵這麼久,卻始終沒有誕下一兒半女,她心中湧出一個稱得上恐怖的想法。
文宴兒震驚得微微張開嘴巴,久久沒能合上,她發現周圍瞬間陷於一片死寂,就連空氣都好像停滯了,看見德妃正望著地上碎成兩半的玉鐲,整個人猶如傀儡,身體顫抖不止。
“娘娘......”嘉嬪以及其他宮人全都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德妃的臉色,大氣都不敢喘。
文宴兒話到嘴邊,又因為某些顧忌,不得不咽回去。
她看見德妃失魂落魄地撿起玉鐲,再沒了半點刁難她的心思,轉身緩緩離開此地。
嘉嬪惡狠狠瞪文宴兒一眼,趕緊追上德妃。
文宴兒待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先前被調來服侍她的宮人此時全都恨不得躲得遠遠的,生怕會被牽連。
這麼多人,沒有一個和她是一條心,她落難時沒人幫,甚至他們還在嘲笑她。
文宴兒不管他們,她緩緩站起身,膝蓋被地上的青石子咯得生疼,卻隻能忍痛一步一步慢慢走回怡心殿。
回去後她把剩下的那些賞賜全部仔細檢查一遍,還好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她忽然想起自己和德妃不一樣,自己不受家族重視,厲宏暘自然不用提防自己。
想到這,文宴兒驟然鬆了一口氣。
她休息充足過後,聽到正殿傳來吵鬧的聲音,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人的麵孔,於是忙往正殿走去。
此時景妃正在發火。
先是文宴兒被封答應,完全脫離她的掌控,又被皇上當眾罰跪,緊接著用了文宴兒送來的去痕藥,雙腿長滿紅斑,巨癢難耐。
她心裏窩火,卻又無處發泄,隻得找身邊的下等丫鬟琉璃撒氣。
“賤人!通通都是賤人!你們見本宮失寵,誰都敢來踩本宮一腳,文宴兒是,就連你也是,還敢替文宴兒說話,等本宮複寵成功後,看不把你們都剝皮抽筋,叫你們生不如死!”
又粗又長的鞭子被景妃甩得又急又狠,鞭鞭落在琉璃背上,打得她衣衫破裂、遍體鱗傷,傷口深可見骨。
琉璃忍著痛硬是沒有求饒,她嘴唇都被咬出斑斑血跡:“我們是都出身卑微,可我們沒錯!娘娘您自甘墮落,您今天就算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會幫您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壞事!”
“還敢頂嘴!”景妃氣急,下手更加狠起來。
這時殿外傳來聲音,冷漠至極,像是夾雜著無盡的冰霜。
“姐姐肆意虐待琉璃,若是叫皇上知曉,姐姐陰狠歹毒的真麵目怕是要暴露無遺,日後想要複寵更加癡心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