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江如月推掉集團所有的事務，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寸步不離地守著葉若恒。

直到傍晚，所有人都離開，江如月才遞給他一份文件，支支吾吾地開口。

“若恒，我們能不能先假離婚？”

江如月痛苦地閉上眼睛：“許昌安......就是那個把我撿回家的男人正在鬧，如果我不和你離婚，他就要打官司爭奪孩子的撫養權。”

“若恒，我隻是做做樣子哄哄他而已，我最愛的人永遠都隻有你。”

葉若恒麻木地看著他，曾經他深愛的人，突然麵目可憎起來！

江如月望向他的目光緊張又期盼，葉若恒沉默著簽了協議，不再聽他絮絮叨叨說的許多話，自顧自睡去。

那天開始，葉若恒的狀態就很不好，總是時不時陷入昏睡。

可是他每次醒來，都能看見旁邊熬到雙眼通紅的江如月。

葉若恒住的是特護病房，江如月卻不願意去睡陪護床，哪怕自己也還是一個孕婦，也不聽任何人的勸阻。

江如月困的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就雙手抱住小腹仰麵靠在椅子上睡一會，卻始終要有一隻手接觸著葉若恒的肌膚。

“這樣你再難受，我就會是第一個知道的了。”

江如月的眼神還是那樣溫柔繾綣，像在看著一生矢誌不渝的摯愛。

葉若恒忍不住走神想，她失憶的時候，也是這樣看著許昌安的嗎？

葉若恒對江如月這樣自我感動的行為不置可否，明明他所有的身體體征都在被高精科技實時監控著，何必這樣故作姿態呢？

可是整個醫院的人都很感動。

小護士每次來給葉若恒換藥的時候都滿臉豔羨。

“葉先生真幸福，你老婆今天直接請了十個大廚過來給我們整個醫院加餐啦，就希望我們對你更上心一點，要不是政策不允許，我估計江小姐會直接給我們捐一大筆錢把所有的器材都換成新的，你說你怎麼這麼有福氣呀。”

葉若恒偶爾出去遛彎的時候還看見有病號掐自己老婆，怒斥說同樣都是做老婆的，特護病房裏那個女的怎麼對人家老公好成那樣，就一點小毛病就這樣不眠不休地守著人家，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你管過我死活沒有！

葉若恒自嘲地想，江如月要假離婚、在外麵養男人、把一個腫瘤病人丟在夏日炎炎裏的時候，也沒管過我死活呀。

可是每次聽到這些話的時候，陪在他身邊寸步不離的江如月就會用一種濕漉漉而充滿希冀的眼神看著他。

葉若恒想哭又想笑。

他太明白江如月了。

江如月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所以他想聲勢浩大的對他好，通過這些飄渺無依的評價來填補葉若恒內心的痛苦和空虛。

可是，隻有心虛的人才會竭盡全力地去證明。

所以在麵對江如月的眼神時，葉若恒隻是敷衍的扯出一個笑容，淡淡地點點頭。

葉若恒在醫院呆了兩天後，又一次從睡眠中醒來時，發現江如月罕見地不在自己身邊。

而病房門口傳來爭執。

“我不是說過了，你永遠都不要出現在若恒麵前，你拿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對麵男人的聲音振振有詞。

“你前夫住院，我作為你孩子的親爹來探望一下有錯嗎，這不是最基本的禮貌嗎，你們城裏人不最喜歡講這些彎彎道道的嗎，還成我的錯了？”

“你媽給我做的好酒好菜我都舍不得吃喝，拿來給你前夫吃，你還在這跟我橫上了！”

江如月生怕吵醒“昏睡”中的葉若恒，低聲尖叫：“誰準你稱呼若恒是我前夫了？”

許昌安更加咄咄逼人。

“你們倆不是都已經離婚了嗎，我稱呼他為你前夫有什麼問題嗎，還是說你本來就是在騙我，你根本就不想認我是你肚子裏兒子的爹！”

“好，那你現在就去把孩子打了，反正現在也是在醫院，一句話的事兒！”

想到那個葉若恒簽了的離婚協議，江如月心裏無端湧上煩躁和焦慮，還有若有似無的不安縈繞心中。

江如月頭疼地捂住他的嘴。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小聲點，不要胡鬧。”

又是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應該是江如月把許昌安扯出了走廊。

緊接著，就是沉著臉進來的葉母。

“媽，你都看見了？”

葉若恒露出一個虛弱而自嘲的微笑：“就是那個男人。”

葉母沉默著替兒子掖了掖被角，偷偷背過去紅了眼眶。

她也是同樣看著江如月長大的，她也沒有料到這個孩子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而她的手帕交陳秋茹，作為葉若恒的嶽母，葉若恒住院到現在連麵都沒露，反而眼巴巴去給那個許昌安做飯吃。

葉若恒指了指牆上的電子日曆。

“還有四天，媽媽。”

他疲倦地縮進雪白的被子裏，短短幾天，臉就整整瘦了一圈。

葉母歎了口氣。

“你爸準備的工作已經接近尾聲，很快，很快你就會擺脫這一切了。”

葉若恒愣愣看向天花板。

他是要走了，那些矢誌不渝的愛和對天的海誓山盟也會隨著時間漸漸褪色。

可是心裏的傷害，要怎麼樣才能愈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