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目睹她連洗腳水都喝,顯然是渴壞了。
終於,劉如意身邊多年的傭人張姨於心不忍,拿了瓶礦泉水,親自蹲下來,喂到她嘴邊。
張姨開口為她求情:“太太,小黑屋也關過了,餓也餓過了,畢竟是少奶奶,就原諒她吧。”
蘇煙顧不得多想任何,她拚命貪婪地喝完整整一瓶水,這才終於感覺到了呼吸。
劉如意看著蘇煙狼狽如狗一般蜷縮在地的模樣,冷哼了一聲:
“就這樣的女人,我溫家可容不得。遲早有一天,我非得讓敘白和她離婚不可。”
“我......我可以和他離婚。”蘇煙終於恢複了一些氣力,她開口道。
劉如意嗤笑一聲,眸底閃過一絲震驚,“切,我會信?誰不知道當年你是多麼死乞白賴追我兒子。”
張姨又遞給她一塊麵包。
蘇煙想都沒想便塞進嘴裏,一通狼吞虎咽後,她的身體終於有了一絲氣力。
她強撐著雙手,從地上坐起,正了正嗓,語氣堅定:
“我有辦法和他離,但是,我有條件。”
劉如意眸光急劇瑟縮了下,她下意識打量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蘇煙。
一陣微風吹來,將她額前那亂糟糟的碎發拂至一邊。
明明雙頰被扇得紅腫,明明反反複複被折磨,被關禁閉,被餓肚子......可是,這女人,看上去仍舊顯得那麼絕美,那麼魅惑,尤其是那雙狐媚子般的眼睛,竟如同永遠都無法熄滅的火焰。
耀眼,堅定,銳利,像兩把利刃,直直刺向劉如意的心窩,惹得劉如意莫名心煩氣躁。
她冷嗤一聲,壓根不信:“你會舍得離?”
蘇煙低垂下眼眸,最快速在心底估量了估量。
溫家如今雖然大部分產業都交給溫敘白在打理,但溫敘白沒有實權,名下也沒什麼資產,溫家大部分資產仍舊掌握在溫一山和劉如意的手裏。
就算與他對簿公堂離婚,她亦分不到什麼。
不過原本,她也並未想過要分什麼,她從未覬覦過溫家的錢財。
可如今,溫家人這樣把她當狗一樣踐踏,侮辱,蔑視......離婚,就算不能讓溫家脫層皮,她也要讓劉如意最大限度爆金幣。
她受的這些苦,不能白受。
蘇煙再度抬眸,緩緩道:“給我兩個億,我願意徹底離開溫敘白。”
劉如意驚得直接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兩個億?!蘇煙,你怎麼不去搶銀行?你這個賤人,我......”
她抬手又想扇蘇煙耳光,不過,蘇煙已經恢複了一些力氣,自然不可能再慣著她。
她一下站起身來,輕而易舉拽住劉如意手腕,冷冷道:
“你仔細想想,用兩個億買你兒子的好前程,你不虧。否則,我拖著不離,以他的性格,這輩子都不可能主動和我離婚。”
劉如意狠狠一愣,忽然覺得蘇煙的話,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
當年他們那麼反對,甚至溫一山都盛怒到要和他斷絕關係,他還是毅然決然選擇和蘇煙領了證。
她那個兒子,看上去溫和,可實際上骨子裏是一根筋,認準的事和認準的人,九頭牛都拉不回。
不過,兩個億......她還真開得出口。
劉如意恨恨盯著蘇煙,而這時,蘇煙已經一瘸一拐,朝著溫家大宅的出口走去。
她想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這棟看似莊嚴、實際吃人的莊園。
可是,走著走著,她便感覺腳步越來越虛浮無力。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這時奔了過來,她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呼喚她的名字。
她抬眸,吃力地想要看清楚遠方,還沒完全看清,眼前一黑,整個人便直直栽了下去。
熟悉又溫暖的懷抱,在她倒地的瞬間,將她一把抱起。
溫敘白嘶啞著嗓子,眼眶泛紅,雙手緊緊摟住已經幹瘦成皮包骨一般的蘇煙,心臟疼得快要窒息。
他這五天都在醫院,林疏影傷口再度裂開,被蘇煙揍得奄奄一息,醫生說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必須時刻守著,以防萬一。
他起初對蘇煙生日那天的舉動很生氣,不想理她,可是一連三天沒有收到蘇煙的訊息,他又慌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打蘇煙耳光不對,或許,她看到那個娃娃那麼生氣,一定有什麼別的原因。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兩天,他起碼給蘇煙打了一百多個電話,起初是沒人接,後來是關機。
他急了,急得滿地暴走,急得恨不能全城發尋人啟事。
眼看著事情鬧大,家裏這才有人偷偷告訴他,蘇煙被父母實施了家法,在小黑屋裏關著,已經整整五天沒有吃喝。
他是一路以200碼的時速飆車開回家的。
他馬不停蹄趕到這裏,看到蘇煙第一眼,他整個心臟都疼得收緊。
他眼睛猩紅著,蘇煙臉上觸目驚心的手掌印,令他憤怒,他近乎咆哮:
“媽,她是犯了什麼彌天大錯嗎?你們竟然這樣對她!你怎麼還扇她耳光?”
劉如意並不慌張,她迅速蹲下身來,佯裝關切地摸了摸蘇煙昏睡的臉頰:
“兒子,這哪裏是我打的,是蘇煙自己說知道錯了,不能那樣對妹妹,自己一連打了自己十幾個耳光。你要是不信,可以問他們——”
所有站在一旁的傭人皆點頭如搗蒜,大氣不敢出。
溫敘白眼神裏的怒意減半,他半信半疑:“真的?”
劉如意煞有其事點了點頭:
“當然是真的,小黑屋也是她自己主要要求關的,說她錯了,希望我們原諒她。隻要小影沒事,她願意不吃不喝,關在小黑屋裏五天。這些,傭人們都能作證的。”
溫敘白探究的目光,落在蘇煙的臉上。
此時,蘇煙的氣息十分微弱,麵色都有些青紫,他一陣揪心,顧不得思考太多。
溫敘白連忙把水端到蘇煙的麵前,他試圖撬開蘇煙的嘴巴,可蘇煙的牙關緊緊咬住,已經失去意識。
他急了,幹脆用含著一口水,對著蘇煙幹涸發苦的嘴巴,一點點喂進去——
水自唇間沒入,一點點蔓延至四肢百骸。
蘇煙空靈虛無的靈魂終於感覺不再那麼煎熬,她下意識緩緩抬起眼皮。
眼前的男人抽動著唇角,正在反反複複地往她的唇齒間喂水。
他一邊喂,一邊有一滴又一滴的什麼東西,砸在她的臉上。
她從渾渾噩噩中驚醒,想看清砸在她臉上的,是他的淚水,還是別的什麼。
可渾身虛浮得厲害,她的雙手,最終還是無力地垂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