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傍晚,地方台的新聞準時響起。
女主播的聲音清晰而公式化:“......本台最新消息,一周前,我市南郊工業路路口發生一起嚴重交通事故。一名年輕男性行人被一輛超速行駛的重型貨車撞擊,當場身亡。死者身上未攜帶有效身份證件,隨身物品僅有一個破碎的儲蓄罐及少量零錢。警方正在全力尋找死者家屬,請知情者速與市交警支隊事故科聯係......”
電視屏幕上,一閃而過的是事故現場打了馬賽克的局部照片。
我猛地看向電視,那是我!
就在此時周麗華的尖叫聲響起。
“哎呀!”王麗華像是被燙到一樣,立刻抓起遙控器,用力按下換台鍵。
電視畫麵瞬間跳到了吵鬧的綜藝節目,誇張的笑聲填滿了客廳。
“看什麼看!吃飯時間放這種新聞,真倒胃口!”她皺著眉,一臉嫌惡地扒拉著碗裏的飯,“現在這些電視台,為了點收視率,什麼惡心人的都放!死個人有什麼好看的?晦氣死了!”
我爸周誌強端著碗,目光在切換的屏幕上停頓了半秒,隨即又漠然地垂下。
他夾起一大塊紅燒肉塞進嘴裏,含糊地應和:“嗯,吃飯吃飯。”
周娜娜更是連頭都沒抬一下,眼睛黏在手機屏幕上,手指飛快地滑動著。
尋找我的家屬?
他們現在就坐在電視機前,說我的屍體惡心。
我在空氣中對他們大吼:那是我!那是我!我死了!我已經死了!
然而根本沒人能聽見我的聲音,隻有我的靈魂在獨自崩潰。
晚上,繼母輔導完周娜娜的功課以後回到臥室。
我爸從報紙中抬起頭:“周念高考完真是翅膀硬了,這麼多天都不回家,又去哪個同學家裏鬼混了。”
繼母聽到我的話題隻覺得嫌惡,“管他那麼多幹嘛,娜娜的成績最近有下滑了,你記得明天打聽打聽哪個輔導班靠譜。”
曾經的我一直都是自己學習,找同學借資料,找老師講題。
我試圖提出過上輔導班,卻被繼母一口回絕。
“上什麼輔導班,自己能力不行上什麼都沒用!”
而我的父親隻是靜靜地抽煙,再沒有了下文。
我真的很羨慕周娜娜,我也想有疼愛我的家人。
人在死後會去向哪裏?為什麼我還沒有消失?
我還有存在的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