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梅臉上沒有絲毫的窘迫和膽怯,抬眼撇了眼周翠竹。
“真是抱歉各位,方才身體不適,去了一趟醫館,這才來晚了些。”
聽到‘心絞痛’,眾人都嚴肅了起來,這可不是什麼小問題啊。
就連周翠竹都麵帶驚訝,但眼裏沒有關心,更多的是對她話真實性的探究。
旁邊的人紛紛寬慰她,掌櫃的也說讓她適當的休息休息。
周雪梅眼神沉了沉,再過幾個月周巧蘭的丈夫就要被賭坊的人找上門了,這次輪到她找周巧蘭要銀子了。
“我們繡樓不是繡工不好,而是樣式太舊。就算是好東西看的多了,也會膩煩的。”
周雪梅直接切入重點,目光灼灼。
“上京城那邊的樣式變化多樣,我們也可以跟著學習。當然,我們自己也可以畫出新的樣式來。”
田掌櫃聽完,低頭沉思。
這能行嗎?
創新耗時耗力,還不一定討好。
就怕沒有引來新客人,老客人也不再來了。
但若是他們這個繡樓的生意再沒有緊張,隻怕不到半年的時間,他們繡樓也要關門了。
上麵也吩咐了,繡樓不能關門!
“行,那周主事就帶著繡娘一起做。如若有什麼需要的,盡管開口就是。隻要能讓繡樓好起來,我沒有什麼意見。”田掌櫃還是下定了決心,死馬當作活馬醫。
周雪梅點頭,她沒有猶豫,將自己的計劃依次給田掌櫃介紹了一番,得到了田掌櫃的肯定。
有了田掌櫃的點頭,繡樓裏突然就忙了起來,她帶著繡樓的繡娘日夜忙活,趕製新樣式的布料和繡帕、團扇等物。
而周家這邊,孫招娣想起大女兒之前說的那些話,仿若被針紮了一半。
等到這日周巧蘭回家時,她便忍不住將事情托盤而出。
了解完了事情的經過,周巧蘭也愣住了。
“娘,大姐她真的這麼說?說恨你的不止這一件事情?”
孫招娣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愁容。
“娘 大姐可真是個不孝女!怎麼能這樣和您說話呢!”周巧蘭連忙給孫招娣接了杯熱水,拍著她背順氣。
“我倒是覺著,幫扶姐妹,孝敬母親是應該的,如果她因為這事兒記恨您,那隻能說她自私!”
“若是因為小妹和田家的婚事,那隻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應該理解您的苦心,理解妹妹們的難處才對!”
周巧蘭說到這裏,一時間有些感慨。
“大姐的命真好,幾個好男人都圍著她轉。之前那個模樣俊俏的樵夫不嫌棄她壞了名聲,死了也將房子和田產都留給了她,還有富商田家。別的不說,就看看小妹如今那日子滋潤的,就知道田家的日子差不了。”
“哼?她命好?命好能守寡?才結婚一年就克死了自己的丈夫,這算什麼好命!”
孫招娣突然幽幽的開口。
周巧蘭一愣,隨即便笑著附和。
“也是,可能大姐的命承受不了那樣的好人,這才沒將人給留住。”
周巧蘭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撥弄了下頭發,聲音都嬌俏了幾分,“娘,聽說咱們清水鎮要調任來一個謝家的公子,那可是縣裏的大戶人家。”
孫招娣皺了皺眉,沒想太多,“可......謝家也不可能看上你大姐,要是她真那麼狐媚子,再勾搭上謝家就好了,咱們就不愁銀子了。”
周巧蘭氣的臉通紅,她才沒想讓謝家公子看上周雪梅。
她想的是謝公子要是能看上自己就好了!
周巧蘭歇了心思,又把算盤打到銀子上,眼裏透著算計。
她裝作不在意道:“娘,那賣了田地的銀子您要不就別分給我們了。您就自個兒留著,您如今年紀大了,手裏拿著銀子才不用看別人的臉色,這樣多好啊。”
孫招娣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反對。
過了幾天周巧蘭便尋了個借口搬回了家中,美名其曰是為了陪伴自己的老娘,其實則是為了防著自己的那幾個姐妹來母親麵前說三到四。
......
清水鎮繡樓。
“找人試穿衣服?還要請外邊的人來,這行嗎?”
田掌櫃皺著眉頭琢磨著周雪梅的話,眼裏有些遲疑。
周雪梅解釋:“掌櫃的,咱們合作這麼多年了,我什麼時候做過不靠譜的事情?”
她笑著拍了拍剛做好的一件新樣式衣裳,“咱們如今做的這批普料和繡花的樣式都是新式的,若是不讓人展示出來,大家怎麼知道咱們繡樓出了新樣式?大家不知道,又怎麼會有人來買?”
這話說的有道理。
田掌櫃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已經交給了你,你自己來安排就行。”
一直站在人群中的周翠竹忍不住小聲抱怨道:“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這是瞧著我們繡樓還沒關門,非要折騰的關了門才安心。”
周雪梅眉眼微垂,目光如利刃般刺向人群中的周翠竹,“不作出改變就要關門,你都明白的道理,掌櫃的和上麵的人不明白?”
“聽聞朝廷要給咱們這裏派新的官員,還要做什麼田地改革。甚至有不少商戶也要在咱們這裏落戶,留給我們的機會更多。你可以不找機會,但要聽話,跟著田掌櫃做事錯不了。”
周翠竹剛想反駁,田掌櫃就讚同地拍了拍手,“說得好!周管事,今天就開始張羅吧,我挺期待的,也留在這看看有沒有效果吧。”
周翠竹在那麼多人麵前丟了臉,臉色漲的通紅,怨懟的看著周雪梅招呼繡娘把新樣式的衣裳抬出繡樓的背影。
怎麼也想不明白平日裏老實溫和的大姐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非要針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