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望著周雪梅離開的身影,不禁有些無奈的搖頭。
新婚不久,丈夫墜落山崖生死不明。
任誰能接受得了麼?
周雪梅趁著朦朧的夜色回到家,就見堂屋那邊有幾個人並排的坐著。
幾人不知道嘰裏咕嚕的說著什麼。
看到周雪梅的時候不約而同的停下動作,紛紛看向周雪梅。
屋內燭火搖曳!
周雪梅隻當什麼都不知道,剛準備回屋休息的時候,眼尖地周雪梅突然看到不遠處的一團黑影。
那小小的黑影蜷縮在無人的角落。
周雪梅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被什麼攥住,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左右看著無人,便貓著腰一溜煙跑到那團黑影跟前,就見大寶蹲在地上,那張稚嫩的臉龐上麵盡是委屈,眼睛瞪得那麼大,就那麼看著周雪梅。
像是要把周雪梅的心都看碎了。
周雪梅幾乎是不受控製的一把將大寶拉進懷裏。
隨後溜出屋!
很快將大寶抱到旁邊的一條黑漆漆的胡同裏麵,借著微弱的月光,周雪梅心疼的看著大寶。
“大寶,你怎麼會在哪裏?”
“你不知道晚上外麵很危險的嘛?”
“你要真的出了什麼事,娘該怎麼辦?”說到後麵周雪梅已是泣不成聲。
若非他們設計。
她們又怎會母子分離?
若非周巧蘭是虛情假意。
周雪梅也不會存有這樣的念頭。
如今看著大寶畏手畏腳,在周家尚且如此,在別的地方還不知道是什麼樣。
原本還對周雪梅不滿的大寶在看到周雪梅哭的泣不成聲的模樣,原本還有些戒備,現下一把撲進周雪梅的懷裏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娘,您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是不是——”
“不是。”周雪梅連忙捂住大寶的嘴,小心翼翼的抱著大寶不肯放手,軟糯可愛的小家夥眉眼間看著和死去地丈夫一般無二。
周雪梅心中酸澀不已。
隻能摸摸大寶光滑的額頭,心疼的開口道:“娘有不得已的苦衷。”
“但娘親跟你保證。”
“以後無論如何都會將你帶到自己的身邊,你信我好嗎?”
那筆天價的銀兩著實讓人為難。
周雪梅一時間真的湊不到那麼多錢。
可隻要想到大寶可憐無助的模樣,周雪梅便覺得動力十足。
聽到這裏,大寶的臉上閃過一絲希望。
大而有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周雪梅,突然伸出手指,露出孩子氣的天真模樣:“那我們拉鉤?”
說著便與周雪梅拉鉤上吊。
周雪梅笑了。
連連伸出手與大寶拉鉤上吊。
隨後,母子倆趁著無人,偷摸著溜回家。
周雪梅還沉浸在剛才的喜悅當中,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就見孫招娣坐在樹下,手搖蒲扇,活脫脫就是那種精明老太婆的模樣。
周曉荷半蹲在孫招娣的耳邊,一個勁地說著好話:“娘,您老辛苦了大半輩子,如今有了這筆錢終於可以過幾天好日子了。”
“就是。”周巧蘭雙手叉腰,看向屋內的其他兄弟姐妹。
認同的開口道:“這是周家的地,您是周家的當家人。”
“這筆錢理應您做主。”
昏暗的燈光下,那破舊不堪的飯桌上麵的幾頂銀子十分醒目。
屋內幾人熱火朝天的討論著銀子地支配。
根本沒有人關心門口的周雪梅。
原本的喜悅之情被眼前的一幕打破。
周雪梅深吸一口氣,眼神冷冽的看著屋內地眾人。
她不禁想起前世。
她身下隻裹著一塊破布,絕望的看著門外地那群人,她曾舍命保護的家人,商量著如何讓她自生自滅。
周雪梅並非沒有良心。
隻是那點良心隨著家人的傷害消耗殆盡。
周巧蘭隻看到周雪梅的一瞬間,便將矛頭轉向周雪梅。
“呦,你還舍得回來?”
“難道你不知道娘現在身體不方便,離不開人?”
“所以呢?”周雪梅不卑不亢的看向其他姐妹道,“難道你們需要賺錢,我就不需要了?”
“繡樓的事情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周雪梅轉頭看著周巧蘭道。
“難道讓我放著手上的活不幹?”
“大姐,你這話說的可就沒意思了。”聞言,周巧蘭不以為意的癟嘴。
“當初你是招上門女婿的。”
“既然享受周家的好處,那麼娘就該有你照顧,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就是。”周曉荷連忙點頭附和道,“而且你當初也答應的清清楚楚。”
“會盡心盡力照顧娘的。”
“可是你自己看看,娘現在一天到晚的都是一個人。”
“若是娘真的出什麼事可怎麼辦?”
還別說這姐妹倆一唱一和的說著冠冕堂皇的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真的有多孝順,前世周雪梅就是被他們的這張嘴臉給哄騙的。
心甘情願的為他們付出。
連自己被賣了給他們數錢都不知道。
現在周雪梅聽著那些屁話,隻覺得可笑至極。
“既然你們這麼心疼娘,不如將娘帶回自己家照顧不是更加方便的嘛?”周雪梅挑眉,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在場其他人的反應。
再看各位的表情都不太對勁。
心裏暗暗發笑,冷著臉走到那桌子旁邊,低頭看了眼桌上的銀票,繼續開口道:“還有這筆錢也該有我一份。”
“你們今天商量這件事,應該通知我一聲的。”
“憑什麼通知你。”這下輪到孫招娣不樂意了。
手中的拐棍狠狠地戳著地麵,不滿的瞪著周雪梅。
“我還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