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此時的如意坊戲樓前，已經掛上了停業的水牌，昔日的熱鬧早已不見蹤影。

葉孤舟等人進入戲樓後院，杜連生聞訊，急忙坐著木輪椅迎了出來。

麵容憔悴的他見到了鬆鶴真人，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顫聲道：“真人，您可算來了！段大人果真神通廣大，竟將您找回了！”

鬆鶴真人微微一笑，拂塵輕擺：“杜班主，血影閣的情報網，果然名不虛傳。貧道既來，定當全力平息此禍。”

這時，杜紅從廂房快步走了出來。

她見到鬆鶴真人，也是眼中一亮，上前道：“真人！”

鬆鶴真人點頭問候：“杜姑娘，別來無恙。”

葉孤舟看了看杜連生，又看了看鬆鶴真人：“那麼接下來，就勞煩真人籌備作法事宜了。”

鬆鶴真人朝葉孤舟微微頷首，旋即對杜紅說：“杜姑娘，請先帶我看靈偶牌位。”

就在此時，一陣踉蹌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

眾人心聲望去，隻見一個醉漢拿著一個酒壺，跌跌撞撞地闖進了院子。

這醉漢約莫二十出頭，模樣雖俊朗卻帶著幾分浪蕩。

烏發散亂，眼中布滿血絲，錦袍敞開露出裏頭的白衫，衣襟上沾著酒漬和脂粉痕跡。

杜紅一愣，忙迎上去：“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原來，這就是杜家長子——杜飛。

杜紅剛伸手想扶杜飛一把，卻被杜飛用力推開了。

他醉眼朦朧，指著杜連生嚷道：“老東西！給錢！快給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藏著不少銀子！”

杜連生臉色一沉，長歎一聲，眼中滿是失望：“飛兒，如意坊已散，你還要鬧到何時？整日尋歡作樂，不為家裏著想就算了，甚至你娘死了你都不回來看一眼！真是家門不幸，竟生了你這逆子！”

杜飛冷笑，晃了晃酒壺，斜眼道：“家？什麼家！不給錢，愛誰死誰死！不給錢，誰他媽的都別想好！”

他聲音尖銳，醉態中帶著幾分威脅。

葉孤舟目光微眯，站在一旁靜靜觀察，杜飛的囂張讓他心生疑竇。

上官則目光卻緊盯著杜飛，似乎也在揣摩什麼。

杜紅咬著下唇，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低聲道：“哥，娘剛剛去世，你怎能如此！”

杜飛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笑聲刺耳：“母親？她的德行配嗎？她之前和二叔的事，別以為我不知道！”

杜連生被說的滿臉通紅，渾身發顫，指著杜飛暴怒：“滾！你給我滾出去！！”

“我滾，我滾。不過，我給你們三天時間，再不給我錢，你們就等著看好戲吧。”他踉蹌著轉身，似要離開，卻被府兵攔住了。

杜連生低垂著頭，雙手緊握輪椅扶手，喃喃道：“段大人，上官大人，見笑了......家門不幸啊......”

葉孤舟揮了揮手，示意府兵放行。

“他媽的，以為我很喜歡回來嗎......”杜飛罵罵咧咧地離開，腳步漸遠。

戲樓內氣氛沉重，眾人各自沉默。

隨後，葉孤舟、上官則、楚玲瓏被安排在後院的廂房暫時歇息，鬆鶴真人則在杜紅的引領下準備作法工具。

東廂房內，葉孤舟心事重重，腦海中回響著杜飛方才的威脅，

不給錢，誰都別想好......

他眉頭緊鎖，心中暗道：“杜飛浪蕩成性，剛才那話似乎話裏有話。莫非，他知曉這如意坊中的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正思索間，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潘九推門而入，一臉焦急地拱手道：“大人！杜飛......杜飛失蹤了！”

葉孤舟一怔，目光驟冷：“失蹤？怎麼會失蹤呢？”

潘九喘了口氣，歉意答道：“方才他離開戲樓，屬下派人暗中跟隨，可轉眼就不見蹤影。城中幾處酒肆、青樓都找遍了！”

葉孤舟沉吟片刻，沉聲道：“恐怕，他已凶多吉少。潘九，帶人即刻搜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潘九點頭，匆匆離去。

轉眼間便到了晚上，杜紅和鬆鶴真人已經準備好了設壇作法的器具。

今日，正是滿月之夜。

戲樓後院正中央，鬆鶴真人已經設下法壇，青銅香爐內檀香嫋嫋，煙霧繚繞。

壇上擺著三盞油燈，燈芯微弱，火光搖曳。

鬆鶴真人手持拂塵，口中念念有詞，聲音低沉而急促。

法壇四周，畫滿朱砂符咒，筆畫歪斜，透著一股無以名狀的陰森之氣。

他不時揮灑黃紙，紙上符文在火光中燃燒，化作灰燼飄落，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味。

鬆鶴真人腳踏罡步，步伐詭異，時而急促，時而停滯，拂塵猛甩，帶起一陣陰風，吹得一旁的風燈搖晃。

突然，他從布囊中抓出一把紅色粉末，灑向香爐，火焰驟然竄高，發出“劈啪”聲。

他怒目圓睜，高聲喝道：“傀儡之魂，速歸幽冥！天皇皇，地皇皇，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葉孤舟、上官則、楚玲瓏、杜連生與杜紅等人圍在法壇外，神色各異。

葉孤舟錦衣微動，目光如刀，緊盯著鬆鶴真人的每一個動作，並且留意著所有人的反應。

上官則皺眉，將九節鞭露出半截，目中帶著幾分懷疑。

楚玲瓏麵無表情，時不時瞄幾眼葉孤舟。

杜連生坐在木輪椅上，雙手緊握扶手，眼中滿是期盼，嘴唇微微顫抖。

杜紅站在他身旁，眼中滿是緊張和期盼。

法事大約持續半個時辰，鬆鶴真人終於停下，額頭滲出細汗，拂塵一甩：“靈偶怨魂已受安撫，諸位可以安心了。”

聞聽此言，杜連生大戲不已：“多謝真人！多謝真人！”

突然！

不遠處上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令人心頭一震。

眾人循聲抬頭，隻見滿月的光芒下，一名妙齡少女坐在屋脊上，笑嘻嘻地俯視眾人。

沒錯，正是是韓靈兒！

他眉眼靈動，手裏擺弄著一隻玉笛子，笑聲清亮卻帶著幾分戲謔：“這法事做得太假了，騙騙外行人還行，可騙不過本姑奶奶！”

接著，隻見韓靈兒身形一閃，如狸貓般從屋脊翻下，落地無聲。

她朝眾人走來，步伐輕快，玉笛在手中轉了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