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騙了聞涥。
我沒有去看電影,而是來到了一處墓園。
手指輕輕撫著墓碑上貼的冰冷照片。
這張照片是我們離開孤兒院後拍的第一張照片,那年哥哥才十九歲,我十八歲。
「哥哥,我好想你啊。」
我蹲下身抱住墓碑,將臉貼在顆粒冰涼的墓碑上。
碑上的冰冷一點一點滲入我的骨髓。
我闔上眼輕聲喃喃自語,「聞涥和薑青嵐見麵了。」
「他昨天出了車禍,但人沒死。」
「他下次不會那麼好運了。」
「哥哥,我很快就能為你報仇了。」
三年前,我985畢業幸運進了聞氏集團當總裁的秘書。
哥哥因為一部戲爆紅,知名度大漲一躍成為三線男星。
我們原本都有光明的未來。
我在墓園待到了下午四點,才帶著被斜陽拉長的影子離開。
在郊區撿到失憶的聞涥的時候,是我最絕望的時候。
彼時我抱著從火葬場裏拿回來的骨灰盒,跟孤魂野鬼一般在路上晃著。
好在我還是幸運的,我遇到了機會。
日子又過去了一個星期。
這一個星期裏聞涥與我相處時反而愈發平靜了。
但我知道平靜海麵下等待我的是足以將我溺斃的洶湧潮流。
聞涥很快要記起過去的事了。
鑰匙插進鎖孔,我推開門走進去。
客廳的場景我一目了然。
我最喜歡的抱枕落在地板上,旁邊是一隻皮鞋。
沙發上薑青嵐坐在我平日常坐的位置,像房屋的男主人一般,不屑看我這個外來者。
無盡的恨意湧上我的眼眸,在他看過來時我眼神又如常。
我冷淡道,「這是我家,請你離開。」
「你家?」
薑青嵐勾唇一笑,朝我走過來。
「宋驍,你這是當不認識我?」
「難道你也失憶了嗎?」
他的笑裏飽含惡意,「我以前的助理連曾經的老板都不認識了?」
以前的助理......
我以前的確當過薑青嵐的助理。
那時聞涥身邊的男人很少,寥寥幾個。
我作為她在聞氏的秘書之一,也是和聞涥相處時間最多的人之一。
在我成為聞涥秘書的第一天,薑青嵐就防著我。
哥哥死後不久,薑青嵐來到聞涥辦公室當著她的麵來挖我當他助理。
還開出了比當秘書的工資還高了一倍的高薪。
我當時觀察了聞涥幾秒,見她沒有阻止就見錢眼開的同意了。
再後來,成為薑青嵐助理不到半年,我在他一次醉酒時聽到了哥哥死亡的真相。
「怎麼不說話,心虛了?」
薑青嵐的聲音宛如淬了毒的利箭輕易將我拉回神。
我沉默,視線掠過薑青嵐頸前戴的玉觀音。
薑青嵐卻沒打算放過我,手用力朝我甩過來。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趁著阿涥失憶把她藏起來,還騙她說你們是情侶。」
「你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配不配。」
我沒完全避開他的巴掌,他的指甲在我臉上劃出幾道滲出血點的紅痕。
一巴掌還不夠。
薑青嵐衝過來一把扯住我頭發,抬起手準備落下第二個巴掌。
「行了,青嵐。」
書房門打開,聞涥麵色複雜地叫住他。
「阿涥,你這是心疼他了?」
我清楚看到薑青嵐的眼底閃過對我的殺意。
聞涥搖搖頭,目光落在薑青嵐有些翻開的指甲上,「別傷了你的手。」
「嗯。」薑青嵐臉上驟然盛放笑意。
聞涥視線移開,我怔了下紅著眼眶低下頭避開她的視線,「你記起來了?」
「你騙了我。」
她麵上所有複雜的情緒都歸成冷漠。
聞涥最討厭別人騙她了。
薑青嵐在一旁氣紅了眼。
「我早就看出來你對阿涥不安好心了,才向她要了你當助理。」
「沒想到啊,還是讓你,鑽了空子。」
「鳩占鵲巢,你這三年來怎麼安得下心的?」
「我怎麼安得下心的?」他這話說得我忍不住笑起來。
皮膚潛藏的惡意幾乎要壓抑不住了,我身子控製不住顫抖起來。
我低下頭藏起眼裏的惡意,「你怎麼安得下心的,我就怎麼安得下心的。」
薑青嵐頓時蹙眉,目光不善,「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是我家,你給我滾出去。」我冷下臉。
薑青嵐眯了眯眼,「真當自己是攀了高枝了,你什麼身份敢這樣和我說話。」
他說完,像剛才那樣揚起巴掌。
我做好準備打算躲開他的巴掌,沒想到一隻手突然插進來抓住他的手腕。
薑青嵐震驚回頭,又迅速回頭殺意滿滿地盯著我。
「阿涥,你這是在心疼他?」
「他騙了你,還分開了我們。」
薑青嵐:「要不是我出事你上前救我,我們可能就永遠不會再見了。」
聞涥的眼神明顯動容。
她上前一步抬手輕柔撫摸薑青嵐的臉頰,看都不看我,「我知道的,青嵐。」
「你先出去,我有話想問他,問完我們就走。」
「阿涥......」薑青嵐不悅抬起頭,在他的目光下漸漸息了聲。
他委屈地扁嘴,「好吧,那我出去,你快一點。」
薑青嵐經過我時,眼神歹毒地剜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