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聞涥。
她的目光冷酷,十成似警察審視著一個證據已定但仍頑固不肯認罪的罪犯。
誰知道在今天早上,她還像一個愛人般親吻過我的唇。
我聲音裏忍不住帶點心虛,「你恢複記憶了?」
「恢複了一些。」
「你騙我有什麼目的?」
「目的啊?」我忍不住笑了,彎著眉眼看她。
「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喜歡你。」
「你......」
我的淚水不爭氣地從眼眶裏掉出來。
「可是你有薑青嵐了,所以我隻能騙你嘍。」
她目光不曾動容,「你一直在騙我。」
我聞言淒然一笑,「我們的三年是真的。」
「它也是假的。」
這三年裏,聞涥從未用這麼冰涼冷靜的聲音與我交談。
「你當過我兩年的秘書,也當過青嵐一年半的助理,不說買房,手裏應該有點積蓄。」
「可你當時帶著我是住在地下室裏。你是想通過受苦拉進我對你的好感?」
她語氣冷靜地將我的過去刷她好感的拙劣伎倆揭露出來。
最後一錘定音,「我們的三年也是假的。」
事已至此,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我輕輕吐了一口氣,身子隨之卸力倒在沙發裏。
「是,你分析的都對。」
「但你有愛上了我不是嗎?」我直視著她的眼睛,心裏生出了一點可笑的掙紮。
聞涥沉默,但不過瞬間眼神和聲音恢複冷酷。
「我不會愛上一個騙子和小偷。」
對,我是騙子,是小偷,也是複仇者。
問涥邁開腿朝大門走。
「等等。」我慌張起身叫住她。
「你要走了,那我幫你收拾一下東西。」
她十分冷淡,「我什麼都不缺。」
「一點東西都不帶嗎?」我哀求地看著她。
她沉默不語。
「那能不能把你書房的小熊玩偶帶走,那,那是你抓到的玩偶,也是你的東西。」
我給聞涥偽造的身份是一個隻有高中學曆的孤兒。
這個學曆找不到太好的工作,大多數都是體力活。
挑來挑去,聞涥跑了一個月外賣後才賺到第一次工資。
拿到工資那天,聞涥回來時送給了我一隻小熊玩偶。
這是她送我的第一份禮物。
後來我把它放在書房裏,代替我在聞涥工作時陪著她。
「把它帶走,好嗎?」
我語氣輕極了,就怕重一些就會引起她的厭惡隨後毫不留情地拒絕我。
「我知道我做錯了,也是我自私......」
「行了。」
她打斷我的話,匆匆返回書房,出來時手裏捏著一個中等大小的玩偶。
「我會帶走它的。」
「好。」我開心極了。
沒有再看我,她毫不遲疑地走出這個家門。
我冷靜地盯著她的背影還有被合上的門。
結束了,三年的謊言、欺騙和虛假愛情。
結束了嗎?
不可能結束的。
我四歲那年有了一個哥哥。
我們睡在同一張小床上,我被其他孩子欺負時哥哥總會第一個出來保護我。
不過我還是不喜歡孤兒院。
我在那裏吃的不好穿得不好,也睡得不好。
我想回家。
可那些小孩總嘲笑我,滿懷惡意地在我耳邊說我爸媽把我扔了。
可是爸爸媽媽怎麼會扔了我。
明明我走丟的那一天他們還給我穿好看的新衣服,還給我買棉花糖。
我隻是走丟了,爸爸媽媽找不到我會很傷心的。
我趁守門爺爺睡覺的時候把他的鑰匙偷了跑出了孤兒院。
跟著追出來的還有哥哥。
「阿驍,乖,我們回去好嗎?」
哥哥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很大很亮,像一顆顆亮晶晶的黑葡萄。
我倔強地搖頭,「我不回去,找爸爸媽媽。」
「好。」哥哥歪著頭想了一會。
「那我和阿驍一起找,如果找不到我們就回院裏,以後再出來找好不好。」
我笑起來,小跑過去牽住哥哥的手,「好。」
哥哥牽著我四處走著,離孤兒院越來越遠。
直到後來一輛麵包車在我們身旁停下,兩個人大人從車裏出來捂住我們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