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從拔掉的滯留針孔迸濺,在手機屏幕上綻開刺目的紅。
薑昕妍指尖冰涼,在備忘錄敲下:【99,給蘇漾漾輸血400cc。】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響起:“宿主,隻差最後一件事您就可以離開了。”
薑昕妍臉上驟然綻放笑意,眼淚卻洶湧滾落。
終於等到了。
她本不屬於這裏,是在顧懷南葬禮前夕被強行拽入的囚徒。
綁定的係統冰冷宣告:為這個世界男主林墨初做完一百件事,就能換回顧懷南一線生機。
她曾嗤之以鼻,直到親眼看著係統操作下,顧懷南那死寂的心電圖,重新有了微弱的波動。
尖銳的電話鈴聲撕裂病房死寂。
她指尖撫過顧懷南冰冷的照片,慢條斯理接通。
電話那頭是林墨初的兄弟尚博宇,聲音驚惶:“薑昕妍,快來縵合酒店138包廂!林哥他......殺人了!”
薑昕妍心臟驟停,掛了電話就往外衝。
縵合酒店。
她氣喘籲籲,單薄病號服外隻裹了件風衣,赤腳趿著拖鞋,手腳凍得青紫。
推開門,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倒在地上。
尚博宇衝過來,滿臉急切:“薑昕妍姐,林哥失手殺了人跑了!你那麼愛他,你替他頂罪坐牢吧!”
薑昕妍強壓翻湧的惡心,接過尚博宇遞來的刀。
刀刃毫不猶豫劃開掌心,她將溫熱的血狠狠抹在刀柄上覆蓋指紋,聲音沉冷:“好,我替他坐牢。”
話音剛落。
地上那具“屍體”猛地坐起。
薑昕妍瞳孔微縮,隨即斂去驚色,麵無表情。
包廂裏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笑,異口同聲地譏諷她“舔狗”、“蠢貨”。
薑昕妍嘴角僵硬地扯了一下。
又被耍了。
林墨初的朋友慣用這種把戲取樂。
她的狼狽,是他們永不厭倦的興奮劑。
她踉蹌起身,掌心傷口汩汩冒血,隻能僵硬地攤著。
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去路。
“傻子!”林墨初的聲音從頭頂砸下,裹著寒霜。
她抬頭,撞進一雙冷冽的眸子,眉峰緊蹙,眼底盡是鄙夷與不耐。
薑昕妍望著這張與顧懷南七分相似的臉,心尖泛起細密的疼,又迅速被麻木覆蓋。
她抿緊蒼白的唇。
林墨初盯著她,眼底情緒晦暗不明。
尚博宇嬉皮笑臉湊上,塞給林墨初一張紙。
“林哥,她為你坐牢都敢,就這戀愛腦,那捐贈書肯定簽。”
薑昕妍蹙眉,林墨初已將那頁紙遞到她眼前。
白紙黑字,心臟自願捐贈協議。受贈人:蘇漾漾。
這個名字薑昕妍不陌生,她是林墨初放在心尖上、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在她表白後,她卻跟男友遠走國外。
三年前她確診嚴重心臟病回國,被男友拋棄。
林墨初才終於有了守護她的機會,視若珍寶。
短暫的沉默似乎激怒了林墨初。
他語氣不耐,帶著施舍:“漾漾的心臟病必須手術,全城隻有你的配型成功。”
薑昕妍低頭看了眼手背密集的針孔,她才給蘇漾漾輸了血,林墨初就盯上了她的心。
連病號服都省得換了。
林墨初見她不語,聲音淬了冰:“捐了也不會死,人工心臟我給你安排最好的。”
薑昕妍抬眸,杏眼蒙著水汽,卻是看向他眉宇間那點熟悉的影子:“墨初,這是你要我做的事嗎?”
林墨初被她看得心頭莫名煩躁,以為她仍不情願,咬牙加碼。
“我就求你最後這一件事!簽了,我就娶你!”
“好!我捐!”薑昕妍隻聽了前半句便重重點頭,眼底竟漾開一絲解脫的笑意。
林墨初終於將目光定在薑昕妍臉上:“你真同意?”
薑昕妍眼底笑意彌漫,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隻要是你提的,我都願意!”
林墨初素來冷硬的心弦被這眼神撥得猛顫了一下。
她竟愛他至此?
愛到甘願犧牲自己去救蘇漾漾?
他擰著眉,試圖從薑昕妍臉上找出一絲偽裝的痕跡。
可她神情真摯得近乎虔誠。
她毫不猶豫簽字,將捐獻書遞回,仿佛獻出心臟是莫大的榮幸。
林墨初心緒複雜地接過,語氣竟不自覺緩了半分:“手術定在半個月後。”
薑昕妍點頭,目光貪婪地描摹著林墨初的臉,仿佛透過他看到了顧懷南蘇醒的模樣,心底是沉甸甸的滿足。
還有半個月,她就能離開,顧懷南就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