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婦人,大多是些寡婦,或是自家男人不爭氣的。
平日裏最愛聚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嚼舌根,搬弄是非。
此刻,她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陳燁肩上那頭還在滴血的小野豬吸引了。
“哎呀!那不是陳家那個爛賭鬼嗎?”
“他…他肩上扛的是什麼?好像是頭野豬!”
“乖乖!這少說也有四五十斤吧!哪來的運氣?”
“看那肥膘!嘖嘖,得流多少油啊!”
幾個婦人眼睛都看直了,喉嚨裏發出吞咽口水的聲音。
這年頭,肉可是稀罕物。
別說野豬肉,就是普通的家豬肉,一年到頭也難得吃上一回。
幾個婦人對視一眼,立馬丟下手裏的棒槌和濕衣服,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臉上堆滿了虛假的笑容,眼神卻赤裸裸地盯著那頭野豬。
“哎呦,陳燁兄弟,你這是發財了啊!從哪兒弄來這麼大一頭野豬?”
領頭的是村裏有名的潑辣寡婦,何翠翠。
她扭著腰肢,故意挺了挺不算豐滿的胸脯,試圖靠近陳燁。
“是啊是啊!你家就你......和你那三個瘦巴巴的婆娘,哪吃得完這許多肉?”
另一個尖嘴猴腮的婦人幫腔道。
“放家裏也容易壞了,不如分我們幾家一點嘗嘗鮮?”
“大家鄉裏鄉親的,陳燁,你一個大男人,不會這麼小氣吧?”
“陳大哥,隻要你分我一塊肉,晚上......晚上我去找你說話呀......”
一個稍微年輕些的寡婦,更是媚眼如絲,話裏帶著鉤子。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就要伸手去摸那野豬。
仿佛這野豬已經是她們的囊中之物。
陳燁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停下腳步,冰冷的目光掃過眼前這幾個貪婪的婦人。
想到家中那三個麵黃肌瘦,可能連飯都還沒吃上的女人。
想到蘇雲袖那雙充滿恐懼和絕望的眼睛。
一股戾氣從心底升起。
“滾!”
一個字,如同驚雷炸響!
陳燁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煞氣!
那是前世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威壓!
幾個原本還嬉皮笑臉,準備動手的婦人,頓時被這聲怒吼震懾住了。
她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臉上露出驚愕和畏懼。
這個平時見了她們都低著頭的窩囊廢,今天怎麼像是變了個人?
那眼神,像刀子一樣,看得她們心裏發毛!
“想吃肉,叫你們自家男人上山去打!”
陳燁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山裏跑的,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多的是!”
“沒本事的男人,就讓自家婆娘少在外麵丟人現眼!”
“這肉,是我打來給我家三個婆娘吃的!誰也別想沾!”
他毫不客氣地嗬斥道,目光銳利如鷹隼。
那幾個婦人被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不敢再上前。
陳燁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和他此刻冰冷駭人的氣勢,讓她們感到了真正的恐懼。
她們隻能眼睜睜看著陳燁扛著野豬,從她們中間穿過,頭也不回地走了。
“呸!什麼東西!”
何翠翠朝著陳燁的背影啐了一口,尤不甘心。
“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跟老娘這麼說話!”
“就是!平時大氣不敢喘的慫貨,今天倒威風起來了!”
“翠翠姐,你不是跟村東頭的黃老三關係挺好的嗎?”
旁邊一個婦人小聲提醒道。
“那黃老三跟這陳燁,以前可是穿一條褲子的!不過聽說後來為了賭債鬧翻了。”
“對啊!黃老三可是咱們村有名的混不吝,陳燁以前最怕他了!”
何翠翠眼睛一亮,臉上露出狠厲之色。
“對!他敢在我麵前橫,我就讓我家老三去治治他!”
“這麼大一頭野豬,怎麼也得分我們一點!”
她咬了咬牙,也顧不上洗衣服了,扭頭就氣衝衝地去找她的姘頭黃老三去了。
......
陳燁沒理會身後的議論。
他現在隻想快點回家。
天色越來越暗,家裏連盞像樣的油燈都沒有。
必須在天黑前把野豬處理好。
他加快腳步,幾乎是衝回了自家那破敗的院子。
心想著先進屋看看那三個女人怎麼樣了。
可當他推開房門,踏入屋內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屋子裏一片狼藉。
凳子翻倒在一旁。
而地上,蘇雲袖麵色慘白地躺在那裏,氣息微弱,生死不知。
她的脖頸處,有一道清晰的勒痕。
頭頂那根歪斜的老橫梁上,似乎也多了一道新鮮的摩擦痕跡。
旁邊,散落著一截粗糙的麻繩!
尋短見?!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劈入腦海!
陳燁的心猛地一沉,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夾雜著後怕湧了上來!
他把肩上的野豬往地上一扔,發出沉悶的響聲。
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院子裏的水缸邊,舀起一瓢冰冷的井水。
回到屋裏,對著地上昏迷不醒的蘇雲袖,劈頭蓋臉地潑了下去!
“嘩啦!”
冰冷的水刺激下,蘇雲袖猛地嗆咳起來,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悠悠轉醒。
她茫然地睜開眼,視線模糊。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陳燁那張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臉。
他手裏還拿著舀水的瓢,眼神冰冷刺骨,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夫......夫君......”
蘇雲袖嚇傻了,下意識地想要解釋。
“誰準你死了?!”
陳燁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她,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和憤怒。
“你的命是我陳燁的!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敢死?!”
這冰冷的質問,如同利刃,瞬間刺穿了蘇雲袖的心防。
絕望再次將她淹沒。
果然......果然他還是要......
就在這時,陳燁側身讓開。
“看看這是什麼?”
他的聲音依舊冰冷,卻指向了門口。
蘇雲袖順著他的指向看去,整個人都呆住了。
門口,赫然躺著一頭半大的野豬!
身上還在往下滴著血!
這......這是......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自打嫁入陳家,她和兩個姐姐,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野菜,糠麩,有時候甚至連刷鍋水都喝不上。
有一次餓得實在受不了,去山上摘野果充饑,差點毒死。
回來還被原身抓住,狠狠打了一頓。
肉?
那是隻有在夢裏才敢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