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根固定釘拔了出來,帳篷在我手裏垮塌。
我動作利落地將它卷好,塞進收納袋。
我扛起裝備,準備轉移到遠處的山坡,那個地方地勢高,視野開闊,最重要的是,離那具藤殺女屍足夠遠。
還沒走幾步,幾道強光手電的光束直直打在我臉上,光線刺目,我下意識抬手遮擋。
蘇晴帶著其他四個人追了出來。
“薑月月,站住。”蘇晴的聲音在夜色裏顯得尖銳。
她們快步圍上來,形成一個半圓,堵住了我的去路。
梁菲用手電筒上下掃視我,語氣很不友好:“大半夜的,你收拾東西想去哪?”
我平靜陳述事實:“我睡眠淺,你們搬運屍體動靜會很大,我換個地方睡。”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對於她們來說,我一直不合群。
“換地方?”蘇晴走近我,她的臉在手電光下半明半暗,“我看你就是心裏有鬼,我們做好事,你看不慣是吧?”
周萱附和道:“別是想跑去別的地方偷偷詛咒我們吧?你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我們可都看見過。”
我感到極度厭煩,上一世的教訓告訴我,和她們多說一句都是浪費生命,我繞開蘇晴,繼續往前走。
“我讓你走了嗎!”蘇晴伸手,用力抓住我的手臂,她的指甲很長,陷進我的肉裏。
我試圖掙脫,但王悅和陳婷立刻上來,一左一右架住我。
“薑月月,你今天必須待在這兒。”蘇晴的語氣裏帶著命令,“我們這麼多人做好事,你得留下來幫我們壯膽。”
壯膽?她們隻是需要一個觀眾,來見證她們那愚蠢的善良。
她們不由分說,將我拽回營地中心,我被推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火堆旁。
梁菲一把扯下我的背包,動作粗暴。“少裝神弄鬼的,看看你包裏都帶了些什麼。”
她拉開拉鏈,將裏麵的東西一股腦倒在地上。
我的胃開始抽緊。
朱砂、幾疊黃符、還有一把小桃木劍,混在壓縮餅幹和水壺中間,滾落在泥土上。
看到這些,她們像是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周萱撿起那把桃木劍,在手裏掂了掂,然後揮舞了幾下:“哎喲,好厲害的法器。薑月月,你這淘寶九塊九包郵買的嗎?”
其他人發出刺耳的笑聲。
“都什麼年代了,還信這個。”王悅踢了一腳地上的朱砂盒,“我媽說,封建迷信害死人,薑月月,你腦子真該去看看。”
我被她們鉗著,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蘇晴的表情充滿了優越感,她覺得她是在糾正我的“錯誤”世界觀。
“薑月月,這些東西隻會讓你越來越孤僻,越來越不正常。”她苦口婆心地教育我。
然後,她從周萱手裏拿過桃木劍,雙手握住兩端,膝蓋猛地往上一頂。
“哢嚓。”
桃木劍應聲而斷,清脆的斷裂聲,讓我眼前的畫麵出現了重疊。
上一世,她們也是這樣,踹翻了我為抵禦藤殺而布下的法壇。
她們笑著說,別礙事,我們要帶“她”回家。
那時的我,心急如焚,而現在的我,隻覺得麻木。
蘇晴把斷成兩截的桃木劍扔在我腳邊。
梁菲則撿起地上的黃符,一張張撕碎,然後全數扔進了火堆。
火焰舔舐著黃紙,朱砂繪製的符文在火光中扭曲,迅速化為灰燼。
火光映照著她們得意洋洋的臉。
“好了,這下清淨了。”蘇晴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別再搞這些沒用的東西了。”
我看著火堆裏的灰燼。這些法器是我花費了不少心血準備的,本是用來應對這次軍訓可能遇到的意外。
現在,它們和我的善意一樣,被燒得幹幹淨淨。
“你們會後悔的。”
“我們後悔沒早點把你這些垃圾燒了。”梁菲推了我一把。
她們認定我是在鬧別扭,怕我半夜跑掉,影響她們明天的“善舉”。
蘇晴指揮其他人,把我推進了她們的主帳篷。那個帳篷最大,也最結實。
她們用登山繩將我的手腕綁在身後,係了個死結,然後將我鎖在帳篷裏。
“你就在這好好反省吧,神婆。”蘇晴在拉上拉鏈前,留下了最後一句嘲諷。
帳篷裏一片漆黑,我靠在支撐杆上,手腕被粗糙的繩子磨得生疼。
我閉上眼睛,她們毀了我的法器,也徹底斷絕了自己最後一線生機。
這一次,我不會再為她們流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