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遞給她的那本書,聞起來有股發黴的茶葉和謊言的味道。
書皮是脆黃的紙,裏麵的“古籍”是我親手用毛筆寫的,還特意寫得歪歪扭扭。
我甚至還畫了幾個心臟圖,畫得像個畸形的紅薯。
她猶豫了,“可是......怎麼才能不傷到他們?”
我歪著頭,一臉天真。
“姐姐,爸媽最疼你了。”
“你就說為了你的甜品,需要他們配合做一種新的高科技理療,他們為了你的夢想,什麼都願意的,不是嗎?”
她的眼睛亮了,像捕食者看到了通往獵物的捷徑。
晚飯時,舞台已經搭好。
蘇嬋掛著精心設計的甜美笑容,提出了她的“實驗構想”。
爸爸立刻一拍桌子,“好!不愧是我們的嬋嬋,就是有出息!”
媽媽也笑得合不攏嘴,“需要什麼盡管說,別學你妹妹,一天到晚悶著個臉,不知道在嫉妒些什麼。”
我隻是低頭扒飯。
碗筷碰撞的聲音,是我唯一的回答。
那天晚上,我沒睡。
我聽著門外地板的吱嘎作響。
接著是走廊盡頭那聲微弱又驚恐的抽氣。
然後是慌亂的、幾乎是連滾帶爬跑回她房間的腳步聲。
第二天一早,我“發現”手臂上長出了一顆新的。
是我一周前就藏好的,飽滿瑩潤,透著淡淡的金光。
我把它遞給她,手還為表演效果而微微顫抖。
“姐姐,你看,它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她的瞳孔驟然放大,裏麵的貪婪幾乎要溢出來。
她一把奪了過去。
沒多久,一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馥鬱、更醉人的香氣,從廚房飄了出來。
我聽見了一聲壓抑又癲狂的笑。
惡魔在享用她的盛宴。
醫院裏全是消毒水的味道,清冽,醒腦。
我告訴醫生我發現了一個腫塊。
活檢取樣時針紮的痛感,不值一提。
一周後,我拿到了那份報告。
三個大字:“良性纖維瘤”。
我最後的,保命的王牌。
我把它和那本假古籍小心地放在了一起。
晚上,我在小說網站上注冊了一個新號。
筆名:血色漿果。
書名:《香癮》。
我敲下了第一行字。
“藝術家安然發現一個秘密,世界上最美的顏料,源於至親者溫熱的鮮血。”
這故事是為蘇嬋寫的。
也是為她準備的,盛大的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