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隨著女兒被送進手術室那一刻，我心裏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鬆懈。

癱倒在急救室外的座椅上，幾乎喪失了所有力氣。

就在這時，剛剛接電話的紀委工作人員匆匆趕來。

見我陰鬱的雙眼，他扭頭衝身後眾人怒聲質問。

“你們都算什麼醫護人員？急救電話也敢掛？不想幹的話立刻收拾東西滾蛋！以後都不用在醫療行業裏出現了！”

“剛剛是誰接的電話？立刻把人叫過來！還直接拒接電話，誰給你們的膽子？要不是剛剛家屬打紀委的電話舉報，豈不是要害死一條年輕的生命？！”

“說輕一點是工作態度不端正，說重了，就是蓄意殺人！家屬電話裏都急成什麼樣聽不出來嗎？！”

“人呢？以為躲起來就可以不負責任嗎？！”

我隻覺得一陣窒息。

就連剛剛的路人都能為了救我女兒急的發瘋，甚至揚言要報警把醫院的不作為情況曝光到網上。

可我結婚七年的妻子，女兒的母親，卻為了一個小小的實習生親手取了我們的性命！

曾經結婚時，她口中的誓言到最後通通成了取我性命的利刃。

一想到這裏，我胸口就忍不住一陣絞痛，雙臂忍不住微微顫抖。

急診的工作人員被質問的臉色煞白，不敢耽擱，急忙將剛剛接電話的同事李明昊叫了出來。

他剛趕過來，就被紀委的領導劈頭蓋臉訓斥一頓，就差沒上手給他兩耳光了。

李明昊顯然也沒想到我口中的車禍是真的，剛剛電話中的囂張跋扈蕩然無存。

隻能連連點頭，不停給我鞠躬道歉。

就在這時，旁邊的護士遞過來女兒的檢查報告。

我因為愣神，一時間沒伸手去接，報告掉在地上。

驚心動魄的字眼讓我心中猛地揪緊。

李明昊幫忙撿起來，隻看了一眼，麵色瞬間慘白，直接打開手機給柳如煙撥號過去。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按下免提。

可女兒車禍等著急救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說完，柳如煙就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

“我沒跟你說過別搭理江辰那個混蛋嗎？天天拿女兒身體說事，他自己抽風你跟著學什麼？”

“本來還以為你們不一樣，沒想到你們男人都是一路貨色，我說了我是出來救人的，沒事別煩我！”

“趕緊把那個窩囊廢趕回去，別讓他來煩我！”

電話掛斷前，我聽到了那頭傳來蘇南做作的痛呼。

“如煙姐姐，我會死嗎？”

“不會的，我在，你就不會有事........”

電話猛地被她掛斷，李明昊焦急的神色僵在臉上。

急救室的門打開，醫生滿臉焦急。

“病人內臟多處破裂，因為送醫不及時，引發傷口感染，趕緊叫其他醫生過來幫忙！”

這句話說完，現場眾人卻麵麵相覷，沒有一個人動彈。

我知道柳如煙已經調走了醫院大部分的醫生。

眼下，隻有從其他醫院調人過來，女兒才有可能有一線生機。

我抓著醫生的手，苦苦哀求。

“醫院的大部分醫生被柳如煙違規調走了，能不能問問附近的其他醫院？我求你們了，隻要能救我女兒，多少錢我都願意花！”

“隻要可以救我女兒，要我賣房還是賣車都不是問題！”

醫生聞言眉頭迅速皺了起來：“你別著急，救死扶傷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我們來聯係。”

話落，他淩厲的目光看向李明昊。

為了彌補自己工作的嚴重失誤，加上紀委的監督，李明昊不敢怠慢。

當即跑到座機前就開始聯係。

可一通又一通的電話撥出去，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結果。

柳如煙的手段比我想的都要決絕，她居然將整個市區能做得了大型手術的醫生通通帶走了。

我心中的希望，也隨著那一通通被掛斷的電話迅速消散。

絕望徹底將我理智席卷。

手術室裏的儀器在這時一個接著一個的發出警報聲。

醫生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想到前世的種種。

我咬牙一把搶過李明昊手中的座機，熟練地給柳如煙撥號過去。

接通的瞬間，沒等她開口，我就急聲道：

“我知道蘇南現在也著急做手術，算我求你了，他就算情況嚴重，也用不上整個市區的醫生吧？”

“你能不能讓醫院的醫生回來，給女兒做手術？女兒還在手術室裏等著救命呢，算我求你了行嗎？”

“等女兒救回來，我就帶著女兒消失在你麵前給你們騰地方，我可以離婚，淨身出戶，保證一輩子都不打擾你們可以嗎？隻要你救救女兒，女兒就是我的命，你說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

我語氣卑微到了塵埃裏，就連身為男人的自尊，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可即便我都說到了這份兒上，她依舊認為我在騙她。

“江辰，你沒完了是吧？什麼車禍，你還編上癮了？？”

“每次一聽到阿南的事情，你就跟吃錯藥一樣，我都說了，我隻是看在同事的份兒上，不想他出意外罷了。”

“又是車禍，又是快死了，即便我今天不在醫院，你都要給我丟人現眼嗎？”

“我警告趕緊滾回家去！不然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話落，她語氣立刻溫柔下來安慰她即將手術的小情人。

“別怕，手術不疼的，我去給你熬你最喜歡的豬骨粥，等你手術完了就能喝，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放心吧。”

我心如刀割，剛要開口的時候，麵前手術室的燈光熄滅。

醫生麵色沉重地走到我麵前，緩緩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