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夜，林知書的回歸宴在顧家老宅舉辦。

別墅的水晶燈折射出萬千光點，將宴會廳映照得如同白晝。

顧承澤挽著林知書的手臂穿梭在賓客之間，她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那份協議已經送去公證，還有一個月，她就自由了。

香檳杯碰撞的脆響裏，滿是對這對璧人的豔羨。

“承澤對知書真是沒話說，聽說知書在法國進修，他每個月都要飛過去陪她。”

“可不是嘛，當年多少名媛想嫁進顧家，顧少偏偏對知書一見鐘情，這才是神仙愛情。”

林知書微笑著頷首，指尖卻悄悄蜷縮。顧承澤似乎感受到她的不適，低頭在她耳邊輕語，

“累了嗎？要不要去休息會兒？”

“還好。” 林知書微微側頭，看見顧承澤的目光越過人群望向一個穿著服務生製服的女孩。

胸口的燙金銘牌上刻著兩個字——蘇韻。

她梳著低馬尾，側臉的輪廓在水晶燈下顯得格外柔和。

顧承澤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突然俯身貼近她耳邊，

“我去跟管家說聲，讓廚房留份你愛吃的蓮子羹。”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卻讓林知書的心臟隱隱作痛。

她看著顧承澤徑直走向那女孩，隔著幾步遠停下。

她似乎說了句什麼，他微微皺眉，隨即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腕，將人帶到了僻靜的回廊。

周圍的讚歎聲還在繼續，林知書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像一場荒誕的默劇。

她轉過身，不想讓場麵鬧得太難看，重新端起一杯香檳，對身邊的李太太露出得體的微笑。

“李太太最近氣色真好，是不是有什麼保養秘訣？”

此起彼伏的寒暄聲將心頭的鈍痛暫時壓下，直到小腿傳來一陣酸脹，她才借口補妝，轉身走向休息室。

雕花木門虛掩著，裏麵傳來輕微的喘息聲，像針一樣紮進耳膜。

顧承澤正將蘇韻按在天鵝絨沙發上親吻，女孩的製服領口被扯開大半，露出精致的鎖骨，顧承澤的手正停留在她纖細的腰間。

林知書沒有說話，隻是緩緩舉起手機，將這幅不堪入目的畫麵定格。

她轉身離開，走廊裏的桂花香甜得發膩，胃裏卻一陣翻江倒海。

強撐著回到交際場裏，形形色色的麵孔晃得她頭昏。

顧承澤回到她身邊，特地整理了衣襟，隻是頸間多了一抹甜膩的梔子花香。

林知書看著他眼底尚未褪去的潮紅，突然覺得無比疲憊。

觥籌交錯間，宴會接近尾聲，卻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幾個醉醺醺的公子哥圍著蘇韻，其中一個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臉，

“小妹妹，陪哥哥喝杯酒，哥哥給你小費。”

蘇韻尖叫著躲閃，托盤 “哐當” 一聲掉在地上，紅酒濺了那公子哥一身。

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道身影猛地衝過來，一拳砸在公子哥臉上。

“王坤，我的人，你也敢動？” 顧承澤將蘇韻護在身後，眼底的戾氣幾乎要溢出來。

混亂中不知是誰推了林知書一把，她踉蹌著後退，撞到身後的香檳塔。

水晶杯碎裂的聲音刺耳欲聾，她的手肘被碎片劃破，滲出血珠。

顧承澤的目光在林知書臉上隻停留了半秒，眼神中帶著一絲慌亂，他正要起身。

蘇韻卻不知何時已死死攥住他的衣袖，單薄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砸在他的手背上，滾燙得灼人。

“顧先生……”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細若蚊蚋，卻精準地戳中了顧承澤心底那根名為保護欲的神經。

顧承澤喉結猛地滾動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別怕，有我在。”

他抱著蘇韻離開，隻丟下一句，“照顧好太太。”

賓客們麵麵相覷，方才的 “模範夫妻”、“寵妻狂魔”，此刻像個天大的笑話。

有人忍不住竊竊私語，目光在林知書身影上掃來掃去，帶著探究、同情，還有幾分看好戲的意味。

她強打起精神給宴會收尾，送走神色各異的眾人。

晚風從敞開的門扉溜進來，掀起她旗袍的衣角。

她抬手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滾燙的淚珠砸在冰冷的地磚上，暈開一小片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