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

第二天，吳萍就乘飛機回到了張家口，她一到機場就驅車直奔父母親的墳地，家裏人把母親和父親合葬在了同一座墳墓。吳萍一到墳地，她的家人早已經在那裏等候了，大家看到吳萍禁不住抱頭痛哭，悲痛欲絕。拜祭了母親之後，吳毅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吳萍，吳萍聽了之後不停地自語著說，“是我害了媽媽，是我害了媽媽。”說完之後突然一頭栽倒昏了過去。

救護車風馳電掣般地把吳萍送到了北京最好的311醫院，醫院對吳萍進行了全身的檢查，特別是對腦部進行了核磁共振掃描，檢查結果一切正常。醫院所有的專家都來進行了會診，但也查不出什麼病症。醫生說這是受了強刺激之後的結果，後果很難預料。她需要親人的悉心照料和深情的呼喚，才有可能醒過來。吳萍的兩個哥哥、嫂嫂在吳萍的病榻邊不停地輪流照顧呼喚，以期能喚醒吳萍。

大哥吳毅說：“妹妹你醒醒啊，爸媽在生前和臨終前都把你托付給我這個大哥，但是我這個做大哥的沒有盡到大哥的責任，隻是認為你能幹，敢拚搏，在生意場上一帆風順。其實你更需要的是我們的親情，是大哥疏忽了妹妹的情感，缺少對妹妹的關心和愛護。妹妹，你醒醒，妹妹，哥哥對不起你啊。”

但是吳萍安詳地睡著，沒有一點反應。

二哥吳強對妹妹說：“是二哥懦弱啊，平時不但不能時常關心和照顧好妹妹，還不時地要麻煩妹妹，要妹妹在各方麵來照顧我這個沒有用的哥哥，我真是愧對父母，愧對妹妹，妹妹，你醒醒，哥哥我心裏難受啊。”

大嫂對吳萍說：“妹妹，你醒醒，大嫂我想你，你為人爽快、大方，更是個孝敬父母的好妹子，我這個做大嫂的慚愧啊，常為了一點小事和父母親和你不高興，但你從不記仇，有什麼事就想著我這個做嫂子的。嫂子以後再也不會讓你不開心了，妹妹，嫂子對不起你，你快點醒來，妹妹，你答應你嫂子啊。”

二嫂則對吳萍說：“妹妹，你是我們一家的恩人哪，我們家裏有了困難，每一次都是你幫助我們渡過難關，我生病了你安慰我，資助我們，現在我的病好多了，你卻躺在病床上，蒼天啊，你讓我妹子快點醒來，妹子，你可聽到我的聲音，你嫂子心裏難受啊。”

但是不管家人如何呼喊，吳萍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像是在安睡。

肖風知道吳萍在北京311醫院昏迷不醒的消息後心急如焚，馬上趕到醫院去探望吳萍，他大聲地呼喊著吳萍的名字，眼淚禁不住流了出來。他在醫院來回地奔跑著，一會兒找主治醫生，一會兒找院長，詢問吳萍的病情。醫院稍有怠慢，肖風就大發雷霆，弄得醫務人員手足無措。

肖風不停地對吳萍說：“小萍，你醒醒，我是肖風，來看你來了，你要知道我是多麼地愛你。雖然為了愛你，我做了許多的傻事，我知道我傷害了你，我在這裏誠懇地向你道歉。但我愛你是真心的，蒼天可鑒，小萍，你一定要原諒我啊。小萍，你快醒來啊。”說著，眼淚不禁又簌簌而下。但吳萍還是靜靜地躺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

肖風找到了吳毅，說這樣也不是辦法，一定要把吳萍送到國外去治療。肖風的意見是把吳萍送到日本去就醫，那裏有最好的腦科醫生，肖風說一切事情都由他負責解決。吳毅首先感謝肖風的好意，但堅決不同意把妹妹送到日本去治療，肖風也沒有辦法。

在此同時，林濤知道了吳萍昏迷不醒的情況後，馬上詢問了有關的專家醫生，也在網上查閱了許多有關這方麵的病情資料，得出了初步的結論，這是一種癔病，病因是由於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又不能排解，長期鬱悶在心而引起的一種疾病。這是一種心結，輕者會昏迷幾分鐘，較嚴重的會昏迷幾小時、幾天，最嚴重的會長睡不醒以致喪失生命。林濤一直和吳毅保持著聯係，關心著吳萍的病情，和吳毅一起商量著如何醫治好吳萍的疾病。林濤甚至已經托人聯係好了上海的華山醫院，看看再不行就把吳萍轉到華山醫院搶救，隻是這樣做路途遙遠，飛機顛簸，恐怕對病人不利，不到萬不得已，盡量不轉醫院。

二

吳萍離開上海已經有三天了，到張家口下飛機後曾和女兒通過一次電話，後來吳穎多次和母親聯係卻杳無音訊。吳穎非常著急就打電話給大舅吳毅詢問媽媽的情況。吳毅怕吳穎知道媽媽的病情後著急，影響她的學習，所以不敢告訴她實情，隻是說：“媽媽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怕影響你的學習，沒有和你聯係，她事情辦好後，會馬上和你聯係的，你不要著急。”吳穎問多了，吳毅假裝非常生氣地說，“你這個小孩太不懂事了，告訴你媽媽有重要事，你還不停地問，舅舅有事，不要再問了。”

吳毅同時告訴林濤，“如吳穎問起吳萍來，就說媽媽有重要事要辦，所以沒有和她聯係。”林濤答應了。

果然不出所料，吳穎打電話問林濤叔叔，“是否有媽媽的消息？”

林濤隻好說，“他剛剛和她媽媽聯係過，她媽媽有重要事情。”吳穎又問，“什麼重要事情，叔叔可知道？”

林濤回答說，“我沒有問，不清楚。”

吳穎問了吳毅幾次之後，生氣地告訴林濤，她說：“叔叔，我現在生兩個人的氣，一個是我大舅舅，另一個就是我媽媽。”

林濤問：“為何？”

吳穎說：“我大舅舅肯定知道我媽媽有什麼事，但是他現在瞞住我們不說出事情的真相，所以我生他的氣。以前除媽媽外，舅舅是我最尊敬的人，現在我也瞧不起他了。”

“還有我媽媽。我媽媽有什麼重要事不能對我們說的？但是她現在不願意說。其實我知道她有什麼事的。我現在也生媽媽的氣，鄙視我媽媽。”

林濤非常驚訝地問吳穎：“你知道你媽媽有什麼事？你不是最敬重你媽媽嗎？現在你又為何鄙視你媽媽呢？”

吳穎對林濤說：“叔叔，你人品好，為人好，我敬重你，信任你，我告訴你吧，媽媽所謂的重要事情就是去找那個肖風叔叔了。你不知道吧？那肖風叔叔追了媽媽已經有近十年了，我不喜歡他，我媽媽也不想嫁他，現在媽媽肯定改變主意了，因為肖風有權有勢。媽媽知道我反對，所以不跟我說。媽媽也是個勢利眼，所以我現在也鄙視我媽媽。叔叔，你心眼好，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也不可能想到這件事情上去的。”

林濤聽了暗自感歎吳穎的純潔和單純，他說：“吳穎，你是個好孩子，但據我所知你大舅舅和你媽媽肯定不是這樣的人，你誤解你舅舅和媽媽了。”

吳穎激動地說：“叔叔，你把所有的人都想得太好了。事情肯定是我說的那樣。”

最後吳穎忿忿不平地說：“怪不得媽媽在回張家口前，交給我一把銀行的保險箱鑰匙，還告訴我保險箱裏有六個袋子，兩個袋子是給我的，兩個袋子是給叔叔您的，但她說，我要花錢必須要經過林濤叔叔的同意。以後有什麼重要事情，你都可以找林濤叔叔商量，林濤叔叔是一個值得你信賴的人。他是你的親人。還有兩個袋子是給我兩個舅舅的。”說完後，吳穎還把吳萍有關這段話的短信轉發給了林濤。

“叔叔我可不要什麼錢，我準備把這些錢都捐給窮人。媽媽喜歡錢所以嫁給有錢人，那是她的事。”

林濤驚異地回答說：“吳穎，你肯定誤解你媽媽了，這以後你就會明白了。我也感謝你媽媽的信任，但是我是不可能要你媽媽一分錢的，以後這些錢都是你的，都由你來支配。”

說完這些話後，林濤陷入了深思。看來吳萍已經知道她很有可能會發病的，所以已經為後事作好了交代。林濤心想，吳萍你怎麼還是那麼想不通呢？

到第五天了，吳萍還是沒有醒來，大家都很著急，不知到底該怎麼辦好？後來林濤決定，把情況告訴吳穎，然後一起到北京311醫院去喚醒吳萍，成敗就在此一舉。這天正好是星期五，下午林濤把吳萍生病的情況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吳穎，吳穎馬上向係裏請了假和林濤一起飛赴北京。晚上六點多鐘，倆人趕到311醫院，看到吳萍躺在病床上，吳穎淚如泉湧，而林濤也不禁潸然淚下。

吳穎嘴裏連喊著媽媽說：“媽媽，媽媽，我來看您來了，您快醒醒啊，您不能再睡了，女兒需要您。媽媽，是您教我如何做人，如何戰勝困難，在人生道路上，我少不了您。媽媽您快醒醒啊，快醒醒。女兒盼您醒來，您醒來女兒才能安心地去讀書求學啊！”

此時的吳萍感到在那遙遠的地方，女兒在深情地呼喚著她，她空靈的心靈受到了震撼，她深切地感受到了女兒的愛，女兒還小，還需要她的細心的嗬護，她努力地要使自己醒來醒來......

林濤接著吳穎的話語說：“吳萍，你不能自私的。你自私地躺在這裏，一切可以不聞不問，你有沒有想過女兒？你有沒有想到過你的親人？你有沒有想到過你自己的承諾，你答應我你要挺住的，你做到了嗎？吳萍你要起來，你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去做的。所有的親人都希望你能勇敢地站起來，麵對現實，麵對多彩的人生。吳萍，你快醒來啊！”

吳萍的耳邊仿佛響起了林濤那振聾發聵的聲音，這聲音催她奮起，給她以信心和力量。吳萍努力地努力地睜開了雙眼，她終於戰勝了病魔，戰勝了心魔，醒過來了。在場所有的人都流下了欣喜而激動的眼淚。

大家視林濤為神人、能人、恩人。

三

林濤和吳穎第二天就飛回了上海，吳萍則調養了幾天再回上海。

吳萍回到上海後，林濤對吳萍說，“要根治你的疾病，必須首先要消除的病根即心魔，心魔一除，病根即拔，病根既拔，疾病即愈。那麼什麼是你的心魔呢？心魔就是深藏在心靈深處最難言的痛楚，所以一定要消除這最難言的痛楚。那麼，吳萍什麼是你最難言的痛楚呢？希望你能直言不諱地告訴我。”

吳萍想了一下說，“那就是王村用煙蒂燙我的事。”

林濤想了一下說，“肯定還有你更難以啟齒的事，吳萍，如果你相信我，信任我，就應該告訴我。”

吳萍歎了口氣說，“真是什麼事情也瞞不過你的眼睛。”

於是吳萍又補充告訴了林濤一件駭人聽聞的往事。

結婚後，王村看吳萍不願就範，就把用煙蒂燙吳萍以及霸王硬上弓的過程拍攝成錄像，寄給了常越。常越異常憤怒，把錄像帶銷毀了，並要求吳萍去告王村，但是為了聲譽，吳萍最終沒有這樣做，吳萍不願意告王村，常越也就沒有辦法了。這件事常讓吳萍在噩夢中多次驚醒。

“對了，這就是你的心魔。其實要消除這心魔很簡單。”林濤說，“心魔的形成就是怕大家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對自己有不好的看法，那麼我問你，誰知道這件事？”

吳萍肯定地回答說，“當然是肇事者王村，還有是常越和肖風以及我的一些親人，現在也包括你在內。”

林濤故意問，“你在乎王村的看法？”

吳萍斷然地回答說，“我才不在乎他的看法呢？”

“那你在乎親友的看法？”吳萍默然。

林濤緊接著說，“那麼知道的親友中，比如說常越，有沒有對你有不好的看法，或者說是看不起你？”

吳萍回答說，“沒有。”

林濤哈哈大笑說，“吳萍啊，心魔已解。”

吳萍一想，親友們都沒有絲毫的芥蒂，我還有什麼心魔呢。倆人相視而笑，吳萍的心魔從此而解，這是林濤的一大功勞。

四

回滬後不久，吳萍突然接到蘇州同學鄒眉女兒李思的電話，電話裏李思哭著說她媽媽剛發生車禍，爸爸又在國外談生意，家裏沒有其他的親人了，希望吳萍阿姨能來幫幫她。吳萍二話沒說，當即答應。她當天下午就趕到了蘇州第二人民醫院外科病房，看到了昏迷不醒的鄒眉，邊上是在不斷流淚的李思。

據醫生說鄒眉即使醒來，也是至少半身癱瘓。吳萍看著病床上的鄒眉百感交集，悲傷不已，真是造化弄人啊。吳萍陪了鄒眉一天，幫她預付了所有的醫藥費，請了兩個護工。安排好了李思的生活和學習，又和鄒眉的丈夫李慶通了電話，李慶說已經接到了鄒眉單位的電話，他馬上將趕回來。

安排好了一切之後，第二天吳萍趕回上海去處理買賣房子和生意上的事。兩天後，別墅賣掉了，靠近成都路威海路吳萍又買了套兩百多平方米的公寓，現在在上海吳萍和女兒總算有了一個自己的家，再也用不到去住什麼旅館了。

一切就緒，吳萍打電話給李思，詢問她媽媽的病情。李思告訴她，媽媽已經醒過來了，但已經半身不遂，隻能躺在床上生活了，而爸爸已經和媽媽離婚。說著，李思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吳萍勸李思不要哭，並說阿姨馬上趕過來見你媽媽。這一次吳萍又作出了一個令許多人意料不到的決定。到了蘇州之後，她對鄒梅母女說，我決定請你們兩個和我一起住在上海的新家，反正我的新家房子很大。再請個保姆來服侍鄒眉，我已經幫李思在上海聯係好了一所學校，繼續讀高二。吳萍說幹就幹，第二天就包了一輛麵包車，一行三人回到了上海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