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衝沒想到,這麼一個小丫頭居然也敢來下他的威風。
他很想甩手給沈青歡一鞭子,可她那些話卻不無道理。
虞郯這個老匹夫自命清高,在朝廷裏倒也吸引了一般窮酸文人為他說話。
萬一那些文臣當真說動了陛下,又把虞郯迎了回來......
想到這裏,王衝咬了咬牙冷笑一聲,目光掃過沈青歡稚嫩的臉龐時,刻意虛張聲勢地甩了個響鞭,在她耳畔炸開。
“小丫頭片子,嘴巴還真利索。”
“本官倒要看看,上了流放的路,你還有沒有力氣跟本官頂嘴!”
這話裏的威脅溢於言表,虞家眾人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擋在了沈青歡麵前。
沈青歡不躲不閃,渣爹既然收買了王衝,對方自然是要在流放路上對他們動手腳的。
與其虛與委蛇,倒不如直接撕破了臉,也好讓家人們對此人提起警惕。
“我有沒有力氣,不勞大人掛心。”
她輕哼一聲,還想再為外祖父出口氣,卻被母親按住了。
虞思湘擔憂地看著她,對沈青歡搖了搖頭。
對上母親的視線,沈青歡這才暫且作罷。
隨著銅鑼聲刺破晨霧,虞家眾人手腳戴上鐐銬,被推搡著趕出府門。
沈青歡被母親護在中間,擔憂地看著前方的外祖父。
雖然昨天用了藥,可外祖父畢竟年事已高,他的脊背佝僂著,五十大板的傷口在粗布囚衣下滲出暗紅,看得人觸目驚心。
可即便如此,王衝卻連一輛破板車都不願意通融,執意要外祖父自己走路。
"都給老子走快些!"
王衝一腳踹向落在最後的二表兄,少年踉蹌著撲在青石板上,膝蓋瞬間見了血。
大舅母馮氏驚呼著去扶,卻被官兵用長矛攔住,隻能紅著眼看兒子自己爬起來。
等一行人走出長街的時候,兩側早已擠滿百姓。
一看見虞家人出現,爛菜葉混著臭雞蛋瞬間如雨點般砸來。
"奸臣!活該下地獄!"
“什麼太傅,平時裝著名聲好,背地裏誰知道幹什麼勾當!”
“就是有這種狗官,我們的日子才會過得那麼慘!”
不明真相的百姓在幾個扯著嗓子的潑皮的教唆下,情緒越發激動。
沈青歡看這架勢就知道,又是沈立川動的手腳。
中間也有幾個敬佩虞郯學識的讀書人試圖為虞家辯解,可很快聲音就淹沒在了人海裏。
叫罵聲愈演愈烈,沈青歡猛地側身擋住母親,一顆雞蛋"啪"地在她額角炸開,腥臭的蛋液順著睫毛往下淌。
"青歡!"
虞思湘慌忙用衣袖替她擦拭,卻被女兒按住手。
“沒事的母親,我受得住。”
沈青歡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
比起前世家破人亡,被迫承歡在陸執身下,如今流放雖然受辱,對她來說卻已經好過千百倍。
朝廷的押送隊伍在把他們送到嶺南後就會返回,到時候他們一家就可以在嶺南定居。
就算條件艱苦,她也一定能重新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磨磨蹭蹭幹嘛呢!”
王衝見沈青歡和虞思湘的腳步慢了下來,抬手就是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