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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我像一台高速運轉到散架的機器。

白天強打精神在公司處理必要的工作，利用一切空隙瘋狂地打電話，發信息，跑銀行，跑房產局，辦理複雜繁瑣的抵押貸款手續。

晚上，則像乞丐一樣，放下所有的尊嚴，在電話和微信裏向每一個能想到的親戚，朋友同學開口借錢。

「喂，三叔，是我，實在不好意思開口，我女朋友病了，急需錢救命您看能不能幫襯一點？三萬？兩萬也行！謝謝三叔！太謝謝了！」

「老班長，我是星逸，有個事，我女朋友得了重病，我知道你也難，你看能不能借我點錢，三千也行，太感謝了，兄弟我記你一輩子。」

我像個賭徒，紅著眼睛，把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了那張即將到手的，由父母房子換來的抵押貸款上。

而李書瑜呢？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即將擁有保時捷的幻想世界裏，對我的焦頭爛額，心力交瘁視若無睹，她甚至變本加厲地催促著。

「雷星逸，錢籌得怎麼樣了？離下個月沒幾天了，我閨蜜們可都等著呢，別告訴我你掉鏈子。」她在電話裏不耐煩地催促，背景音是嘈雜的商場音樂。

「書瑜，我......」

我剛想告訴她抵押貸款快下來了，但錢是用來給她治病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醫生說過，病人的心態很重要，巨大的精神打擊可能加速病情惡化。

我想等一切手續辦妥，拿到錢，帶她去醫院複查確診時，再找一個合適的時機，用最溫和的方式告訴她這個噩耗。

現在，隻能先穩住她。

「在辦，很快了。」我疲憊地應付著，嗓子因為連日奔波和焦慮已經沙啞不堪。

「很快是多快？我不管，下個月必須見到車。」

更讓我心寒的是她在閨蜜群裏的表演。

深夜，當我累得幾乎散架癱在沙發上時，她的手機屏幕亮著放在茶幾上，一條條新消息不斷跳出。

【名媛姐妹花】

【小美：@書瑜寶，車子進度咋樣啦？下個月能到位吧？我們都等著坐你的911去兜風呢。】

【莉莉：就是就是，書瑜姐，到時候拍照讓我坐副駕啊，羨慕死我了。】

【李書瑜：放心啦姐妹們，我家那位辦事，我放心，他敢不買？不買就讓他滾蛋，下個月，準時提車，你們準備好美美的就行啦。】

看著那刺眼的不買就讓他滾蛋的話，巨大的悲哀湧上心頭。

我在為了她的命，抵押父母的房子，四處求爺爺告奶奶，像個乞丐一樣借錢。

而她，卻在心心念念她的保時捷，在閨蜜麵前炫耀著。

我閉上眼，靠在冰冷的沙發上，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算了，隻要她沒事，隻要她能活下來，這些委屈，我咽下去。

幾天後，我終於拿到了那張沉甸甸的用父母房子換來抵押貸款的支票，加上自己那二十萬存款和借來的錢，湊夠了八十萬的治療費。

雖然離提保時捷還差得遠，但這筆錢，是李書瑜的救命錢。

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想告訴李書瑜，錢湊夠了，我們馬上去最好的醫院。

我甚至想好了安慰她的話，想好了如何陪她一起麵對這場可怕的疾病。

當我用鑰匙打開出租屋的門時，眼前的景象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我心中剛剛燃起的那點微弱的火苗。

李書瑜正站在客廳中央，腳邊放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已經塞得滿滿當當。

她動作飛快，正把梳妝台上那些昂貴的瓶瓶罐罐，她珍愛的首飾，幾件她最喜歡的名牌衣服，一股腦地往一個敞開的行李箱裏塞。

聽到開門聲，她抬起頭，看到是我，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極度的慌亂。

但是她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反而塞得更快了。

「你這是幹什麼？」

李書瑜拉上手提包的拉鏈，直起身，沒有看我：

「幹什麼？搬家，看不出來嗎？」

「搬家？搬去哪？書瑜，你聽我說，錢我湊夠了，八十萬，我們馬上去醫院。」

我急切地想要拉住她的胳膊，想要把那張救命的銀行卡塞給她看。

她直接甩開我的手：「別碰我，雷星逸，你都要死了還想著拖我下水嗎？胃癌晚期，公司都傳遍了，你他媽還想瞞著我？想讓我給你守寡？做你的春秋大夢。」

我僵在原地，如遭雷擊，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胃癌晚期？我？公司傳遍了？

我急切地想要澄清：「不是，書瑜，你聽我解釋，不是我，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