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愣住,看著宋薇瀾扶起沈辭安時,才反應過來追了過去。
“我沒推他,是他自己......”
“謝淮,你手裏要添幾條人命才夠?”
宋薇瀾將沈辭安扶上車,臨走時眼神痛恨憎惡,“你這種人,怎麼不早點下地獄?”
車開走了,泥水濺了他一身,滲進了傷口裏,刺骨的疼。
他忽然笑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宋薇瀾。
宋薇瀾說錯了,繼續活著,才是他的地獄。
謝淮獨自回了家,淩晨兩點,宋薇瀾的保鏢闖門,強硬地將他拖去了醫院。
“辭安失血過多,你和他血型相同,血你來獻。”
“我不要......”
她沒給謝淮拒絕的權力,讓保鏢按住了他,冰冷的針頭紮進血管,他疼得瑟縮。
“多抽一些,給辭安備用。”
她的話音落下,謝淮突然就安靜下來,也不再掙紮。
他隻是死死地盯著宋薇瀾,像是要將她的模樣烙印進靈魂裏。
這輩子就夠了。
下輩子,下下輩子,他都不想和宋薇瀾有半點關聯。
一袋袋血被抽出,謝淮眼前陣陣發黑,終於被鬆開的那一瞬,他也隻是靠在椅背上不動。
宋薇瀾看著他,眸底暗色翻湧,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薇瀾姐姐。”沈辭安坐著輪椅被推出來。
“你怎麼出來了?”宋薇瀾本能蹙眉,“快回去。”
沈辭安搖頭,“我的情況沒那麼嚴重,醫生說我可以慢慢養回來,我不要謝淮哥的血,太臟了。”
宋薇瀾怔了下,笑了,將剛抽的那幾袋血倒進了垃圾桶。
“是挺臟的。”
全程,謝淮隻是沉默地看著。
忽地,宋薇瀾的手機提示音響了,傳出的卻是謝淮任性的聲音。
“宋薇瀾,兩天後是我的生日,你敢忘記送我禮物試試看!”
謝淮眼裏終於有了波動。
那是他五年前給宋薇瀾設的生日提示音,從他的20歲到99歲,每年都不一樣。
他都快忘了,他在宋薇瀾麵前原來也有過那麼肆意任性的時候。
片刻後,宋薇瀾打破了沉默。
“真巧,我死前還趕得上你最後一次生日,我幫你好好過,怎麼樣?”
她嘴角上揚,眼裏卻滿是惡意。
謝淮也笑了。
“好啊。”
最後一次,她敢做,他就敢接。
生日當天,宋薇瀾酒店包場,親自來接謝淮去慶生。
宴會廳門口往外,數不清的花圈排列左右,大屏幕上白底黑字,寫著:
祝謝淮生日快樂!
花圈盡頭擺著一口棺材,宋薇瀾之前親手給他拍下的遺照就靠在邊上。
謝淮一露麵,一陣笑聲掀翻屋頂,各種嘲弄諷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說的,你會去死。”宋薇瀾笑得惡劣,“我怕趕不上你的忌日,提前幫你把葬禮辦了,拿好了,你的生日禮物。”
謝淮打開她遞過來的白色禮盒時,周圍又是一陣哄笑。
宋薇瀾送他的,是件壽衣。
“穿上去棺材裏躺著,你不“死”,我們還怎麼給你上香,祝你往生?”
謝淮突然笑了。
他拿起壽衣套在身上,然後,當著眾人的麵,躺進那口棺材,閉上了眼睛。
和宋薇瀾說的一樣,當一個“死”人。
一瞬間,周圍鴉雀無聲。
宋薇瀾的笑容,也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