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吃過晌午飯過後，祝陳氏非要祝梨嬌回來睡午覺，她躺在炕上半天也沒睡著。

倒是兩個小家夥兒的對話，她聽了個一清二楚，既然睡不著索性不睡了。

她推開窗子，看到院子裏的小身影。

溫暖的陽光下，青山綠水的村落裏，小女孩兒很聽話，也不亂跑，就在院子裏自己跟自己玩兒，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再說些什麼。

若是前世，祝梨嬌看到此情此景會覺得歲月靜好。

可是現實是小小的人兒身上穿的灰仆仆的，大概是撿哥哥小了不要的衣裳，根本不合身，長期營養不良臉色蠟黃，身子也瘦瘦小小的。

小孩子的眼裏隻有對吃飽飯吃好飯的渴望。

突地，門外傳來幾聲兒童笑聲。

“小穗穗，出來玩兒啊。”

其中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女孩兒站在大門口道。

其餘的幾個小孩兒跟在她身邊，顯然是以她馬首是瞻。

祝穗穗站起身，“不行的於姐姐，奶奶不讓我出去。”

被叫於姐姐的女孩兒於欣蕊道，“真可惜，我娘給我買了好吃的，我還想你要是跟我玩兒就給你吃點呢。”

祝穗穗忍不住問道，“什麼好吃的呀？”

於欣蕊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兒蜜餞，“可甜了，你想吃嗎？”

祝穗穗點了點頭，“想吃。”

於欣蕊把蜜餞咬下來一小塊兒，往院子裏一丟，“給你，快撿起來吃吧，可好吃了。一般人我都不舍得給呢。”

祝穗穗望著占滿了塵土的指甲蓋兒大小的蜜餞，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沒忍住蹲下身子撿了起來。

於欣蕊“咯咯”地笑了起來，“你們看，我說什麼來著，祝穗穗就是個大饞蟲，就是從我嘴裏吐出來丟在地上的東西她都能撿起來吃。”

於欣蕊身後的那些孩子們也都跟著一起哄笑。

祝穗穗雖然小但也知道被嘲笑了，當即把手中的那一小塊兒蜜餞丟到地上，“我才不吃。”

“切～咱們走，誰跟我玩兒的好，我就給她一大塊兒蜜餞。”

那些被於欣蕊口袋裏蜜餞吸引的孩子們寸步不離的跟著她走了。

祝穗穗見她們走了，趕緊撿起地上臟的不成樣子的一小點兒蜜餞，走到水桶邊涮了涮。

還自我安慰道，“洗一洗就幹淨了。”

她剛要放進嘴裏品嘗蜜餞的味道，小小的手腕就被人捏住了。

“不能吃。”

祝穗穗抬起頭就看到祝梨嬌的那張臉。

仿佛見到了洪水猛獸一般，被嚇得頓時“哇！”的一聲就哭了。

奶聲奶氣地道歉道，“對不起小姑姑，我不是故意偷吃好吃的的，我應該留給你吃的嗚嗚嗚......”

祝梨嬌沒想到她會把穗穗給嚇成這樣，她有那麼恐怖嗎？

忙蹲下身耐心地哄道，“不是小姑姑自己想吃。這是別人故意弄上口水丟在地上的，很臟，不衛生，吃了小肚肚會疼的。而且，這是別人對你的羞辱，你要是有骨氣就更不能吃了。”

祝梨嬌的話祝穗穗根本沒聽進去，隻是隨著她的靠近哭的越來越厲害。

祝梨嬌發現不對勁兒，趕緊擼開祝穗穗的衣袖，小小的胳膊上好幾塊兒青紫。

祝穗穗更加害怕了，“穗穗聽話，小姑姑不要打我了嗚嗚嗚。”

穗穗身上的傷是原主幹的？

祝梨嬌暗罵了聲，盡量溫柔地道，“穗穗不哭了，小姑姑不打你，不怕哈。”

然而祝梨嬌越是這樣，祝穗穗越害怕，小小的身子都發抖了。

許是怕自己不聽話，又會挨打，祝穗穗抽噎著道，“......我不嗚嗚......想哭......嗚嗚可是......眼淚......嗚嗚不聽話嗚嗚嗚......”

平日裏好歹還有哥哥陪著護著，今兒個隻有她獨自麵對“可怕”的小姑姑，祝穗穗都要嚇尿了。

祝梨嬌知道這是給孩子嚇出心理陰影來了，隻好哄道，“穗穗要是不哭了，小姑姑就去給你煮雞蛋吃。”

一聽到有吃的，祝穗穗就沒出息了，連哭聲都弱了，“真的嗎？”

祝梨嬌點了點頭，牽著穗穗的手進了廚房，翻找出了僅有的兩個雞蛋，放進了鍋裏，添了一把柴火沒一會兒雞蛋就煮好了。

過了涼水之後把兩個雞蛋拿給滿臉不敢相信的小家夥兒。

穗穗一手拿一個大雞蛋，高興的吹了一個鼻涕泡，鼻涕泡破了之後祝梨嬌和穗穗都笑了。

祝梨嬌坐在院子裏看著開心的手舞足蹈的穗穗。

小孩子如此好哄，如此容易滿足，兩個雞蛋就把“她”的壞給忘記了，開始小姑姑長小姑姑短地叫著。

祝穗穗小口小口地吃著雞蛋，越是好吃的東西越舍不得大口吃，生怕吃沒了。

終於等穗穗吃完了一整顆雞蛋，穗穗問道，“小姑姑，我可以把另一個雞蛋留給哥哥嗎？哥哥好長時間沒有吃過雞蛋啦。”

祝梨嬌溫和地點頭，“雞蛋是你的了，你說了算。”

“謝謝小姑姑。”

祝穗穗立馬得意洋洋地“吧唧”親了祝梨嬌一口，親完才反應過來，嚇得趕緊道，“對不起小姑姑，我的口水把你臉弄臟了。”

祝梨嬌臉上揚起笑容，用指腹輕輕摸著她的臉頰，溫柔地道，“穗穗不臟，穗穗香著呢，小姑姑喜歡穗穗。”

麵對小孩子，她也無需掩藏的太深。

祝穗穗愣在那裏好半天，才一把摟住祝梨嬌的脖子。

毛茸茸的小腦袋窩在她的頸間，軟嗒嗒地道，“現在的小姑姑太好了，小姑姑永遠都這樣不發脾氣好不好呀？”

她的小手甚至還一下一下地摸著祝梨嬌的後背，像是哄著她一般。

祝梨嬌心裏柔軟的不像話，安撫道，“嗯，小姑姑不發脾氣。”

然而，很快祝梨嬌就食言了，她發了一個好大的脾氣。

祝梨嬌離開院子去小解時，祝鐵蛋就回來了，一進院子祝穗穗就撲了過去，開心的不得了地道，“哥哥給你，大雞蛋。”

祝鐵蛋驚訝萬分地道，“哪兒來的？”

祝穗穗神秘兮兮地道，“小姑姑給我煮的，煮了兩個呢，我吃了一個，給哥哥留了一個。”

祝鐵蛋頓時臉色都嚇白了，“她給的東西你也敢吃？不怕有毒嗎？”

祝穗穗搖了搖頭，“我已經吃完很久了，小肚肚也不疼呀，沒有毒的，哥哥放心吃吧。”

接著小聲地道，“小姑姑變好了。”

祝鐵蛋拿起雞蛋聞了聞，好像真的沒什麼問題，又塞給了祝穗穗，“你吃吧。”

祝穗穗突然發現哥哥的額角受了傷，“哥哥，你頭怎麼了？流血了。”

祝鐵蛋臉上閃過一抹狠色，隨後又壓了下去，用袖子擦了擦，“沒事兒，別跟奶說。”

祝穗穗卻喊道，“哥哥你被人揍了嗎？”

祝鐵蛋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當即反駁道，“瞎說什麼呢，你哥這麼厲害，誰能揍我？”

祝梨嬌小解完出來就看到了祝鐵蛋腦袋上的傷，以及身上的腳印兒，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按在地上群毆過！

心裏升起一股無名火，誰那麼喪良心，對一個小孩子下這麼重的手。

她走過去，口氣微涼地問道，“誰幹的？”(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