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我爸讓你來是當保姆的,不是養活你吃閑飯的。”
“兩塊玻璃,你要擦多久?搬梯子還需要別人幫忙?快點兒,地板都沒有擦呢。”
幾個小時,餘書徽沒有片刻歇息,不停地幹活。
顧鶯鶯就站在她的身邊,各種挑刺,指著細小的瑕疵和汙點,讓她爬上爬下。
餘書徽咬緊牙關,活動著酸痛的肩膀,想到醫院躺著的女兒,繼續堅持。
“哎呀,不好意思,梯子怎麼撞歪了?”
顧鶯鶯故意踢開高腳梯,餘書徽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前傾,額頭撞到落地窗的玻璃上,頓時如鵪鶉蛋大小的腫起來,鼻梁也撞出血。
“等你擦完玻璃,去二樓的浴室,給我把熱水放好,我晚上要泡澡。”
“注意溫度,別太熱也別太冷。”
顧鶯鶯滿意的勾起唇角,得意的用戲謔的口吻吩咐,回到臥室。
前任保姆收拾著包袱準備離開,看到餘書徽的慘狀,猶豫半天,拽著她到旁邊小聲說,“讓你別惹大小姐,她捉弄人的把戲可太多了,早上我擦二樓的時候,看見她把浴室的地磚都給倒上油,反正......你小心點。”
“顧家給的錢多,但真不是人能幹的。”
前任保姆叮囑兩句,匆匆離開。
餘書徽看到廚房裏打開的半瓶油,眯起眼睛。
既然知道有陷阱,她肯定不會自己走進去的。
嘀嘀——門被打開。
顧明德疲倦的回來,把公文包掛在玄關處。
餘書徽心裏頓時想出計策,主動走過去,幫顧明德把外套脫下來,“先生,晚飯還要半小時,您臥室衛生間的水管有些問題,先去二樓泡泡澡、解解乏吧。”
“好。”
顧明德點點頭,向二樓走去。
餘書徽抬頭,在心裏默數了十個數。
果不其然聽到砰——的聲響。
她急忙裝作不知情的跑上去,敲了敲門,“先生,您沒事吧?我進來了!”
餘書徽打開門,看到隻穿著褲子的顧明德摔倒在地上,額角撞到洗手池的邊緣,破皮出血。滿地都是肉眼可見的油光,他扭到肩膀,被餘書徽強撐著扶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顧明德語氣不悅。
餘書徽慌張難堪的看著地麵,彎腰撿起抹布擦拭著,“先生對不起,我不知道裏麵是這樣的情況,大小姐讓我給這間浴缸放水,之前的保姆也說是收拾幹淨的。”
“可能是誰不小心把油弄灑了。”
“要不是您進來,恐怕就是我摔倒在這兒了,我的身體素質不如您,這麼摔一下,恐怕都要骨折也說不定。”餘書徽低頭彎腰擦拭著地上的油花,“看著是上好的色拉油,誰這麼不小心,真是浪費,現在到商場買,也要花不少錢呢。”
聽著她的話,顧明德想起昨日顧鶯鶯和她之間的爭執和誤會。
身為精明的生意人,一下就猜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顧鶯鶯!你給我過來。”
顧明德把衣服穿好,揉著磕破的地方從衛生間出來。
“爸,你怎麼在這兒......”
顧鶯鶯心虛慌張的表情讓顧明德更加確定,一切都是她的算計。
“家裏前前後後雇了不下六七個保姆,沒有任何一個能做下去,你是不是應該反思一下自己的問題?”顧明德擰眉,“在衛生間倒油,我是這麼教你的?”
顧鶯鶯發現瞞不住,索性攤牌的說,“對,我就是討厭她。”
“怎麼了?爸,你給她們錢,是讓她們當保姆的。當然是我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這群隻配給我們擦鞋、擦地,洗衣做飯的蠢東西,難道還要供起來嗎?”
“你從來都沒有對我動過手,更沒對我大聲說過話,自從她來了,你就變了!”
“難道是你看上她了?呸,什麼賤人,也想當我的後媽!”
顧鶯鶯指著餘書徽的鼻尖痛罵,絲毫沒有看到顧明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啪!巴掌再次落在顧鶯鶯的臉上。
顧明德痛心疾首的拽著她的胳膊,向二樓的臥室走去,“這些年,我忙工作,沒想到你竟然長成這副刁蠻不講理的樣子。擦鞋、擦地?我以前也是路邊給人擦皮鞋的,誰比誰高一等?我努力賺錢,不是讓你看不起人的!”
“你好好反省一下,這幾天都不許再出來。”
“學校,我會幫你請假的。如果你想不通,就別出來了。”
顧明德用鑰匙把臥室門從外麵反鎖。
顧鶯鶯在屋裏猛地拍著門,帶著哭腔的喊,“爸,我知道錯了,你放我出去。”
餘書徽站在旁邊,顧明德抱歉的對她點點頭,“鶯鶯被我慣壞了,剛才的話,你別放在心上。這些錢,算是我替她給你道歉。”
顧明德很大方,餘書徽看著手裏的幾張百元鈔票,沒有客氣的收下。
她看著顧明德受傷的額角,心思微動,開口說:“我幫您處理下傷口吧。”
顧明德的臥室,極簡單的裝飾,實木打造的雙人床、擺滿的書櫃,一台座機,還有一台彩電,書桌擺放著他和亡妻、顧鶯鶯的照片,還有另一張......
“這位是?”
餘書徽大方的指著照片上亡妻身邊的陌生男子問。
顧明德回頭,看了一眼,眸光裏都是眷戀的溫柔說,“是我妻子的弟弟。”
“她在多年前出車禍,當場死亡,她的弟弟搶救回來,也在我的公司上班。”
餘書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想起前世曾經目睹顧鶯鶯和這個男人見麵,而且關係看起來很親昵的樣子,她曾經懷疑過,是不是顧鶯鶯背叛了小兒子,跟他出軌。
可現在看來......卻不似這種關係。
難道?一個可怕卻又大膽的念頭在腦海裏浮現。
“明天給你放半天假,你去看看女兒吧。”
顧明德看著她愣住的樣子,輕聲說,“我替鶯鶯跟你道歉。”
“她的錯,你不用承擔。”
餘書徽斬釘截鐵的回答,同時也像是勸慰自己般,“雖然為人父母,但孩子有他們的人生,我們應該為自己而活才對,總想要保護他們,結果是恩是仇都說不清。”
顧明德聽著她的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