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燕芳整理好被子盯著大門口。
“小安那麼大,能照顧好自己,趕緊睡吧。”方德明小聲勸道。
“你睡你的。”
陳燕芳往炕裏湊了湊,依舊盯著外邊。
方德明嘴上那麼說,卻也跟著看向大門口。
晚上炕燒得很熱,烙著腰很舒服,但兩人卻誰也睡不著......
另一邊。
方安並不知道大哥大嫂在等他,拿著套子往西走,正沿途觀察著路邊的小腳印。
這些腳印大多是橢圓形,前後淺,中間深。
前麵的腳印比較大,後麵的腳印比較小。
一看就知道是兔子的!
當然了,光憑這個也不能下定論。
東北這邊還有狐狸和山狸子,野貓耗子啥的也不少,這些動物的腳印都差不多,大晚上的又看不清,不太好區分。
但兔子的前爪小,後爪大,跑起來一蹦一蹦的。
這就導致它後爪的痕跡始終在前爪子的正前方,而且永遠是成對出現,很容易分辨。
方安順著腳印往前走,走到發現兔子的地方也沒停。
這裏隻有一排腳印,來回走的兔子就一個,下了套子也抓不到。
其實抓野兔子沒什麼好辦法,隻能做套子弄陷阱。
套子很好做!
先用鐵絲繞個圈,控製好大小再弄個活扣就完事了。
隻要兔子經過時能碰到,套子縮小纏住它,基本就能抓得到。
但難就難在如何讓兔子能碰到!
方安順著腳印繼續找,一直走到西邊的拐角處才停下。
這拐角處的杖子附近有五六排小腳印,還有些兔子的排泄物,顯然經常有兔子在這兒跑。
一個兔子是抓不到。
但兔子多了,抓到的幾率自然就大了。
方安蹲下身子,拿出兩個套子係在木頭杖子上,弄好後又用手拉了拉,確保這套子不會被兔子給拽跑才算弄好。
隨後,方安又繼續往西走,尋找腳印多的地方下套子,等手上的十三個套子都弄完,這才轉頭往家走。
回程的路上不用看腳印,走得自然比來時快,眨眼就到了家門口。
方安踢開掩門的磚頭進了院兒,拿木頭方子頂住大門,小跑著回屋。
“小安,回來了!”
陳燕芳聽見動靜出來,說話聲險些把方安嚇一跳。
“大嫂?還沒睡?”
“看你出去尋思跟你說一聲。這兩天隊裏來過狼,晚上出去太危險了,要沒什麼事就早點睡。”陳燕芳笑嗬嗬地提醒。
“啊,我——”
“我就想跟你說一聲,你有事兒就忙你的。我和你大哥先睡了。”
陳燕芳沒等方安解釋就回了東屋。
方安在門口愣了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以前跟趙雙出去喝酒,都是後半夜才回家。
剛開始那幾年,大哥大嫂看不下去,就說了他幾句。
當晚方安是答應了,可轉過天就借錢去喝酒,害得大哥大嫂跟在屁股後給他還賬。
兩人每次說完都這樣,慢慢的就不敢說也不敢問,生怕他再去借錢。
但兩人還是擔心他晚上回來不安全,經常等他到家之後才睡覺。
尤其是大哥方德明!
自打爹娘過世,方德明就剩下方安這一個親弟弟,生怕他出什麼意外。
白天幹了一天活,晚上為了等方安睡不好覺,第二天又得出去幹活。
這病情惡化成現在這樣,有方安的一份‘功勞’!
哢噠!
方安紅著眼眶鎖好房門,回到小屋關上門,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要不是他當年那麼混,大哥不可能病得這麼重,大嫂也不會積勞成疾走那麼早,瑩瑩和思成也不會因此變成孤兒。
前世他虧欠大哥大嫂的太多,虧欠這個家也太多。
但好在,他重生了。
從今以後,他非但不會再拖累這個家,反而會讓這個家變得越來越好,把虧欠他們的東西全都補回來!!!
次日。
天還沒亮。
方安起來疊好被,抓起大棉襖剛裹好,就聽見外邊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
“大嫂!?咋起這麼早?”
方安剛出房門,就看見陳燕芳拿著大掃把在掃雪。
“昨晚下了點雪,睡不著出來掃掃,你這是要出門?”陳燕芳試探著問道。
“我昨晚弄了點套子套兔子。你先別掃了,回來我掃,要是去晚了說不定讓誰給拿走了。”
方安說著要拿走大掃把。
“不用,就這點雪,你忙你的。”
陳燕芳淺笑著拒絕,也不知道小叔子這話是真是假。
“小叔,你套兔子了?”
方思成耳朵靈,出了茅房小跑著湊過來。
“嗯,一會兒回來燉兔子。”方安刮了下外甥的小鼻子。
“那我也去,我也要去抓兔子。”
“你去幹啥?”陳燕芳沒好氣地訓斥。
“我去幫小叔抓兔子。兔子跑得可快了,小叔自己追不上。”方思成仰著小腦袋。
“兔子哪有追的?去,回屋疊被去!”
陳燕芳怕方安扯了謊,壓根就沒去套兔子。
“娘,我要去。”方思成拉著陳豔芳哀求。
“行,帶你去,回屋把衣服穿好,別凍著。”
方安寵溺地笑了笑。
“哦!抓兔子嘍!”
方思成蹦得老高,回屋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方思成!被子還沒疊呢!又讓我給你疊?”
方瑩瑩抓起雞毛撣子在後麵追。
“姐,我跟小叔抓兔子,回來再疊。”方思成躲在方安身後解釋。
“抓兔子?娘,我能去嗎?”方瑩瑩眨著大眼睛詢問。
“去穿衣服吧!”
還沒等陳燕芳同意,方安先應了下來。
方瑩瑩立刻回屋穿外套。
“大嫂,我們仨一會兒就回來。”
方安去下屋拿上筐,帶倆孩子往西找套子。
陳燕芳站在屋門口還沒回過神。
昨晚小安真去下套子了?他還會這個?
外邊。
方安背著筐一手牽一個。
“小叔,咱們去哪抓兔子?”方思成仰頭問道。
“兔子哪有抓的?小叔,你是不是下套子了?”
方瑩瑩雖然沒抓過,但聽大人說過怎麼抓兔子。
“嗯,就在前麵。”
方安帶著兩人來到岔路口。
岔路口的木頭杖子上,兩個套子空空的,雪地上也沒發現兔子的腳印。
“小叔,是沒抓到嗎?”
方思成蹲在地上鼓著嘴。
“哪那麼好抓?”方瑩瑩給了方思成一腳,“小叔,咱們昨天吃過肉了,沒抓到也沒事。”
方安揉了揉方瑩瑩的小腦袋,“再看看,前麵還有套子。”
“還有?”
方思成不再揉屁股,撒開了腿往前跑。
但他也不知道套子在哪,跑了沒幾步又停下來等方安。
三人一路找了四五個,套子都拿了回來,但至今也沒發現兔子的身影。
方思成剛開始還在前麵走,現在卻在兩人身後慢吞吞地跟著。
“思成,走累了?”
方安牽起方思成的手,知道他是沒看到兔子才覺得累。
“你自己要跟的,以後不帶你了。”
沒等方思成說話,方瑩瑩先懟了句。
“不累!誰說我累了?”方思成說完又跑到了前頭。
方安走到左手邊的柴火垛下,又收回一個空套子。
“小叔,是不是讓別人拿走了?”
方瑩瑩盯著空套子問道。
“不會。套子用了會變緊,這都沒動過。放心吧,說帶你們抓兔子,肯定能抓得到。”方安淡笑著安慰。
“其實家裏還有肉,過年就能吃了,沒抓到也沒事——”
“小叔,兔子!我看到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