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瑩瑩還沒說完,前麵的方思成突然指著路邊大喊。
“哪呢?”
方瑩瑩剛想問,緊接著就在路邊的柴火垛下看到了。
那兔子是灰色的,正在套子裏掙紮,顏色是沒多深,但在雪地裏還是很明顯。
“小叔,真有兔子!”
方瑩瑩指著兔子歡呼。
方安跑到柴火垛旁,取下兔子扔筐裏,套子則捋好了攥在手裏。
“這兔子好大,又有肉吃了!”
方思成趴在筐邊饞得流口水。
方瑩瑩雖然嘴上不說,但那期待的眼神已經暴露了。
方安欣慰地笑了笑,“有小叔在,不僅今天有肉吃,以後咱天天都能有肉吃。”
“真噠?”
方思成眨著大眼睛,見方安點頭,一下又蹦得老高。
“小點聲,別讓人聽見。走,前麵還有呢。”
方安揉了揉兩人的小腦袋,帶著倆孩子去找下一個。
畢竟這套子還沒找全,要是被人聽見先一步拿走就糟了!
方思成看到了兔子也不覺得累,帶著頭往前跑。
沒到幾分鐘的時間,三人就拿回了十三個套子。
“一,二,三,四?五!”
“小叔,五隻,有五隻兔子!”
方思成趴在筐邊數。
兩隻死的,三隻活的。
方安站在旁邊,舉起兩個壞掉的套子一陣苦笑。
這前麵的六個套子都沒中,後麵的七個套子卻都沒空。
隻可惜,這兩個套子的鐵絲老化嚴重斷掉了,沒能拴住兔子,不然還能再多兩隻。
“走,回家。回去咱們就燉肉吃!”
方安背起筐,帶著倆孩子往家走。
這筐是用柳條編出來的,足足一米深,兔子跳不出來。
方思成在前麵跑。
方瑩瑩想伸手幫忙扶著,卻被方安拒絕了。
另一邊。
陳燕芳掃完院子剛回房,就被方德明叫去了東屋。
“那倆孩子幹啥去了?”
“小安說他昨晚出去下套子,帶倆孩子抓兔子去了。”
陳燕芳脫鞋上炕,把孩子的被都疊起來。
“抓兔子?”
方德明狐疑地看向大門口。
“小安啥時候會的?”
“我哪知道?說不定是帶孩子出去玩兒了——”
“娘,兔子!”
這邊還沒說完,方思成就跑回了院子大喊。
“方思成!你不能小點聲!”
方瑩瑩在後麵訓斥。
方思成縮在門口不敢吭聲。
“燕芳,你出去看看咋回事兒。”
方德明看到三人進院,拍著陳燕芳的胳膊催促。
陳燕芳下地剛出門,就看到方安拿著砍刀,正從筐裏往外抓兔子,挨個放血。
“小安,真抓到兔子了?”
陳燕芳提著棉鞋關好門。
“娘,抓到了,都是小叔抓到的,一會兒燉肉吃。”方思成盯著兔子流口水。
“你就知道吃。”
陳燕芳訓了句湊過來,“這是抓了幾個?”
“五隻!娘你快看,都是小叔弄的套子。”方瑩瑩指著地上放著的那堆鐵絲。
陳燕芳看得一愣一愣的,盯著方安總感覺這不是自己的小叔子。
“嫂子,家裏有刀嗎?要那種很快的。”
方安給兔子放完血還沒開膛,轉頭問了句。
“有。菜刀行嗎?上秋那會兒剛讓老張磨的。”
“菜刀......,有小點的嗎?給兔子扒皮用。”方安補充道。
“小點的......,我問問你大哥。”
陳燕芳又跑回了東屋。
“他爹,家裏有小點的刀嗎?小安要給兔子扒皮。”
“有,立櫃南邊的出匣有一個,找人磨磨還能用。”方德明指著抽屜,“小安真抓到兔子了?”
“抓到了,五隻呢!”
“五隻!?”方德明撐著身子想看看,但上半身動起來太吃力,使了半天勁兒,汗都出來了也沒坐起來。
“他爹,一會兒我拿進來給你看。”
陳燕芳攔了下,拿著刀先給方安送去。
“小安,你哥說這刀得磨,我去找老張——”
“不用,我自己弄就行。”
方安拿過刀找來個大海碗。
這刀的刀把用布裹著,稍微有點臟,刀鋒沒有卷邊,摸起來還挺鋒利,簡單磨下就行。
刀磨好,方安先給兔子剝皮,然後再開膛。
要是先開了膛把內臟取出來,這身子癟了就不好剝了。
好在這份手藝還沒生疏。
剝第一個用了十分鐘,第二個用了不到五分鐘,後麵是越來越快。
等五張皮子剝下來,又給兔子開膛。
兔子的內臟沒什麼特殊的,心肝脾腎都能吃。
當然了,蛋蛋也可以吃,切片後再爆炒,味道很香,還沒有腥臭味兒。
“小安,一會兒拿進去讓你哥先看看,剛聽說你抓了兔子,想看還坐不起來。”陳燕芳故意壓低聲音。
“正好,開完膛進屋洗,皮子......得放桌子。”
“我去放。”方瑩瑩說著跑回東屋。
方安把最後一個處理完,拿著克朗子在水桶裏涮了下,放在瓷盆裏讓大嫂端進去。
方思成拿起卷號的五張兔子皮跟在陳燕芳身後。
兩人走後。
方安簡單收拾下,把臟水桶拎到大門外倒進排水溝,然後才回了屋。
“他爹,這回你看吧。”
陳燕芳笑嗬嗬地把盆放在桌子上。
這盆是平時揉麵用的,不算大也算不小,低下裝了兩隻大的,剩下的三個都在外邊露著,打眼一瞅就能看見。
“這麼多?”
方德明一陣咋舌。
“還有皮子呢!都是小叔剝下來的。”方思成抱著皮子放炕上。
“別放這兒,炕還熱著,放不好容易放壞了。”
方德明催促著方思成拿開,用手摸了摸皮子上的毛,欣慰地笑了笑。
“大嫂,家裏鹽在哪?皮子得用鹽抹一下。”方安放下水桶問道。
“我去拿!”方瑩瑩小跑著去廚房。
“小安,你這是咋抓的?又跟你同事他爹學的?”方德明疑惑地問道。
“嗯,就是下幾個套子,他爹帶我們弄過,挺簡單的。”
方安連連點頭。
大哥真貼心,理由都幫我想好了。
方瑩瑩把鹽拿回來遞給方安。
方安先把皮子刮幹淨,再攤平了抹上鹽,等大嫂和倆孩子把肉洗幹淨,又拿起菜刀把兔肉剁成塊兒。
兩個最大的先剁完,方安剛想拿第三個,卻被大嫂給攔下了。
“小安,兩個夠吃了,這比昨天還多呢。”
陳燕芳指著大海碗,最上麵的兩塊兒肉都要掉下來了,實在裝不下了。
“瑩瑩和思成長身體,多吃點,吃沒了我再抓。”
方安又剁了一隻小的,把剩下的兩個拿到外邊的雪堆裏凍上,留著下頓吃。
“這小安,一點也不會過日子,整這老些。”
陳燕芳換了個大點的盆,把三隻兔子放進去,滿滿的一大盆。
“小安讓燉就燉吧,也是心疼倆孩子。”方德明咧著嘴笑著。
“就你倆天天嚷嚷著要吃肉。”
陳燕芳點了點方思成的小腦袋,嘴上埋怨著,臉上卻滿是笑容,端著肉去了廚房。
正常燉兔子,要先用鹽水浸泡,去掉兔肉裏的土腥味。
但這年代哪有功夫講究這些?有肉吃就不錯了!
熱水燒開把兔肉放進去,多放點蔥和蒜去味,然後就下鍋開始燉。
方瑩瑩和方思成在鍋邊等著。
方安這會兒也沒閑著,去後院找幾個細木頭,回小屋搭了個架子,把抹好鹽的皮子掛起來風幹。
等這邊弄完,外邊的兔肉也燉好了。
方思成過來喊了句,方安便去了東屋。
幾人一早上就開始忙活,直到現在才吃上飯,但誰也沒覺得累,畢竟有肉吃。
方安和倆孩子啃著兔子肉。
陳燕芳先盛碗湯,照舊把肉撕開喂著方德明。
可這邊剛喂了兩三口,陳燕芳突然瞥見院裏來了人。
“這誰啊?”
“嗯?來人了?我去看看。”
方安說著就要起身。
“你吃你的,我去。”陳燕芳放下碗筷搶先出去了。
方安望著窗外沉思。
前世這個時間,大哥自殺的消息在隊裏傳開,家裏來了不少人探望。
但這次大哥沒自殺,那些人應該不會來,因此他也不知道來的人會是誰。
方安這邊正嘀咕著,院子裏突然傳來大嫂的聲音。
“圓圓?來找小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