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看向了那個女子,她臉色蒼白,長長漆黑的頭發蜿蜒著披落在肩頭,遮住了她的大半麵容,也遮住了她臉上,那一道可怕的傷疤。香草心裏覺得很心疼,她懂得自己的姐姐,知道她想看一看那個女子,那個能夠得到那個冷酷的男子的真愛的女子。可是......
“她們說王爺不讓姐姐出去......”
陌緩緩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原本溫順的性格,卻在此事上,表現出來一種不符合她慣常性格的執拗。
“香草,你帶我出去吧,我隻看一眼,隻要一眼便好。”隻要一眼,我便能真真切切的死了心,安靜的過自己的日子,不再乞求......
香草看著陌緩緩顯得卑微的模樣,心裏一痛,點了點頭。
“姐姐,我們一同出去,這府上今日這麼忙,我們離得遠一些,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們。”
她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香草將她從床上扶起來,兩個人打開了門,向著屋外走去。
屋外今日果真是熱鬧繁華,張燈結彩,幾乎是每隔幾步,便懸掛著大紅的燈籠,空氣之中飄來了淡淡的香氣,那是合歡花的香氣,陌緩緩是識得的,她從幼時,便很喜歡合歡,現下聞到,心裏卻隻有淡淡的悵然。
遠遠的有奴仆來回穿梭,她這裏卻冷冷清清,仿佛被整個世界......遺忘了一般。她低著頭,嗅著那縈繞鼻端的合歡花的香氣,輕聲對著身旁眉眼間滿滿都是擔心神色的女子說道:
“香草,我們去看一看,我隻要看一眼......也就死心了。”
香草捂著嘴,怕自己哭出聲來,引得別人注意,隻能用力的點了點頭。
繞過回廊,是整個王府的正廳。
陌緩緩愣愣的看著,那大堂顯得寬敞而又明亮,而她大婚那日,卻根本沒有來到這裏啊。遠遠的也能夠看見那邊是怎樣的熱鬧的景象,一個穿著繁複豔麗的大紅喜服的女子,正一步一步的從花轎上走下來。
陌緩緩看不清她的樣子。她穿的喜服是那樣的紅啊,比她穿的那一身要鮮紅的多,那樣的顏色,幾乎刺得她眼睛都要看不見。
那個男子也穿著喜服。他臉上,滿滿都是溫柔的笑意,那麼那麼的溫柔,整個人俊漠的臉龐都顯得溫和很多。
原來他笑起來,是這樣好看的......原來,他也是會笑的。陌緩緩覺得血液倒流,整個人幾乎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而那個男子,那個溫柔的微笑著的男子,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個穿著大紅喜服的女子的手,他握的很緊,仿佛永遠都不願意放開一般。
是啊,這才是他所愛的女子。自己算得了什麼呢。
陌緩緩看著他牽著她的手走了進去,他小心翼翼的嗬護著那個女子,臉上始終都是帶著溫柔的笑意的,陌緩緩其實曾經在腦海中想象過千百次,這個全天下最好看的男子,笑起來,該是個什麼模樣,她想都想不出來,如今親眼終於見了,果然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笑容,可是他的笑容,絕不可能對著自己綻放......
陌緩緩低著頭,感覺自己整個靈魂飄忽,找不到方向,自己的聲音一點點的響起來,她自己卻沒有意識到。
“香草......我們走吧......”
那個侍女看著眼前的一幕,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這算什麼,這究竟算什麼!
明明姐姐是皇上親自賜婚的正妃!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為什麼姐姐要遭受這樣的苦?
她原本為了姐姐,還能勉強約束著自己的性子,約束著自己不去計較,聽姐姐的話......可是,她們的忍讓換來的,是這樣殘忍的畫麵啊。
她覺得她全部的理智被滿腔怒火所衝毀,幾乎在瞬間,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去問他,問他為什麼要這樣的對待姐姐!
......
祈沉軒心中滿滿都是歡喜,他握住身邊女子的手,感覺她就在自己身邊,心裏很是快樂。從今天起,淨汐便是自己的妻了,雖然她不是自己的正妻......但是沒有關係,除了正妻這個名頭,他什麼都能給淨汐,他會加倍的對淨汐好,他會把她捧在手心,好好的愛她。
他在心裏微笑著,卻突然看見一個女子,不顧一切跌跌撞撞的從人群中衝了出來,尖利的說道:
“祈沉軒,今日你是不是覺得很幸福,你知不知道,有個女子的苦?”
他眯起雙眼,幾乎是在瞬間,便認出了這個女子,正是那個醜女的侍女。
身旁的女子默默地攥緊了他的手,他心裏一緊,知道隻怕是嚇到了淨汐,立刻便開口說道:“來人將她拖下去!”
陌緩緩在香草衝出去的瞬間便覺得不好,無奈她身體虛弱,根本拉不住香草,果然香草在說完那一句話之後,她看著祈沉軒瞬間低沉的臉色,知道他隻怕是動了怒。
香草......
她心裏焦急,隻能不顧一切的衝出,跪倒在那個男子的麵前,用力的磕著頭。
“香草不懂規矩,驚擾了王爺,臣妾這就將她帶回。”
那個男子在看見她的瞬間,就想到,她隻怕是故意指示她自己的侍女來演的這一場好戲,好故意擾亂自己同淨汐的大婚!哼,她倒是打的好算盤!
身旁的女子的身體已經開始微微的顫抖,他怕惹得淨汐更加生氣,也不想現在發火,隻冷冷的說道:
“帶著你的人滾,不要出現在本王的麵前!”
陌緩緩瑟縮著站起來,走到了香草身邊,伸手就想牽起她。
香草心裏氣急。為什麼要姐姐這般委曲求全?鬧大了,鬧大了才好呢,最好鬧到皇上的麵前,姐姐哪裏有半點錯?
明明全部都是這個王爺不對!
可是她抬起頭,卻看見自己姐姐眼角有著一滴晶瑩的淚。
那滴淚是那樣的晶瑩剔透啊,瞬間就澆滅她所有的憤怒,她心裏又是心酸又是心疼,隻能輕聲說道:
“是香草莽撞了,小姐......”
陌緩緩看見香草的模樣,知道她冷靜下來了,這才牽著她,緩緩的走了出去。
背後,那男子看著她們遠去的身影,眸光裏全然是冰冷的,卻在轉向身邊的女子的時候,變為淡淡的笑意。
“淨汐,王府的王妃隻有你一個......她,她不過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