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薑東林聰明，四目相對之際，他就明白了。

這孽障故意假死，又刻意高調現身，就是為了和他談條件。

他氣得渾身都在發顫，卻又偏偏不能發作。

他甩開聞熠的手，冷冷瞪了薑煙一眼：“上樓，書房聊。”

薑煙回頭低聲吩咐了身後的男人，“你在這裏等我”。

聞熠點頭，“好。”

薑阮阮站在樓梯口正巧看到剛剛那一幕，蹙眉攔住了正要上樓的薑煙，“薑煙，你又想搞什麼？”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薑煙沒過多解釋，繞過薑阮阮不緊不慢地進了書房，並關上了門。

此時已經是傍晚，書房沒開燈有些昏暗，卻能從陽台的位置看到不遠處的夕陽，一片赤紅，就和十八年那晚的血色一樣，刺眼。

“這幾天你在哪？”

薑煙眯了眯眸子，收回視線，看向薑東林，皮笑肉不笑：“爸爸，你犯不著剛剛還要打我，現在又表現出慈父的模樣，很違和，我們還是開門見山吧。”

她掏出打火機，在手中把玩著：“你找我，是想讓我代替薑阮阮嫁給那個植物人吧。”

顧斯序活蹦亂跳的時候，是太子爺，權利的象征，無數女人的向往，可當他躺在那的時候，就成了無人想要的累贅。

薑東林坐在老板椅上，抬眸：“你想要什麼條件？”

薑煙勾唇笑了笑：“爸爸果然聰明，知道我有條件。”

她從西裝外套裏拿出一根煙，點燃，坐在薑東林對麵抽了起來：“很簡單，我要薑氏51%的股份，以及20個億。”

不等薑東林開口，她湊近，一字一頓，“現金，美元。”

她清晰地看到薑東林嘴角抽了一下，轉而冷聲質問：“你瘋了麼？”

“我媽當年給了你10億，過了二十幾年，怎麼也能升值吧？就算存在銀行都有利息，更別說要是沒有這10億，薑氏根本沒有今天。”

薑煙盯著手指尖的火光：“至於薑氏的股份，你兩個女兒，我作為原配所生的大女兒隻要你51已經很客氣了。”

她吐出一個煙圈，抬眸，笑意不達眼底：“爸爸，按理說，薑氏應該百分百都是我的，但我不想你說我趁火打劫，所以還是給薑阮阮留了49%的股份，以及你剩下的房產，股票，現金。”

她一副已經很吃虧，很客氣的樣子，讓薑東林氣得額頭青筋暴起，臉色陰沉可怖，隨時一副要山洪暴發的模樣。

但薑煙卻好似看不見一樣，夾著煙站起身，俯身湊到他麵前，刻意將煙按滅在他手邊：“當然，爸爸你也可以不同意，那就讓薑阮阮去嫁植物人守一輩子的活寡好了。”

這件事就算薑東林肯，薑阮阮和溫悅然也絕對不會同意。

而顧家那邊......

人家隻是獨生子成了植物人，權勢依舊，薑家毀約，他們有一百個方式讓薑家渣都不剩一點。

對於她和薑東林來說，這就是一場豪賭。

隻是，她原本就一無所有，無所畏懼，可薑東林敢賭麼？

要是賭輸了，被顧家報複，他可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她靠在桌子邊，又點燃一根煙，也不抽，就那樣夾在兩指之間，淡淡地看著薑東林緊握成拳的雙手，和對她滿是殺意的雙眸。

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走著，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寂靜時刻，電話響了。

薑煙隱約聽到對麵問婚禮流程之類的事，眼看著薑東林的臉色愈發難看，最後強行掛斷了電話，抬頭陰沉沉地瞪著她。

“好，我答應你。”

薑煙滿意地笑了笑：“盡早安排股權轉讓，和準備現金。”

“等一下。”

就在她要離開書房的時候，薑東林叫住了她：“股權沒有51，我最多隻能給你30，現金我也沒有辦法......”

“爸爸，那是你的問題。”

薑煙回頭，聲音冰冷：“當年你們逼媽媽去死的時候，也不曾給她選擇。”

這些年，同樣也沒有給過她選擇。

他又憑什麼和她討價還價？

薑煙走後，薑東林氣得將桌子上所有的東西全部拂落到地上，他還真是養了條專門咬他的毒蛇！

......

薑煙回房收拾行李，就聽到書房裏傳來動靜，沒一會兒，薑阮阮就衝進了她的房間，一把將行李箱的東西全部倒在了地上。

“薑煙，你是不是瘋了？”

薑煙淡淡瞥了她一眼：“知道了？”

“虧你開得了這個口呢，你為這個家付出過什麼，居然敢這樣威脅爸爸？”

薑阮阮衝過來拎著她的衣領，將她懟在桌子邊：“嗬，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那麼上杆子要替我嫁顧家，不就是想搶顧太太的位置，好讓你耀武揚威麼？”

“但是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就算是顧斯序成了植物人，這樣的好事我也不會讓它落在你頭上。”

薑煙看著她氣得發白的臉頰，抬手將人推了出去：“那你去嫁？”

薑阮阮沉默了。

“顧薑聯姻總要有一個人去嫁，不是你，就是我，否則倒黴的就是薑家，你要想從大小姐變成乞丐，我不會攔著你。”

道理是這樣，薑阮阮又不傻怎麼會不懂？

可要她看著薑煙連吃帶拿地嫁進顧家，那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薑阮阮咬著唇，剛想罵，正巧餘光瞥見了門口一抹黑色西裝衣角，當即開口道：“姐姐，我還以為你對聞熠哥哥是真的，沒有想到你也和外麵那些勢利的女人一樣，為了錢什麼都可以拋棄，包括深愛的男人。”

說罷，她走到門口，看向聞熠，雙眸泛紅：“聞熠哥哥，我真替你不值。”

薑煙回頭瞥了門口一眼，臉色如常，沒有解釋，吩咐道：“把行李箱裝好。”

聞熠沒動，如墨的眸子深深凝著她：“你真的要嫁給顧斯序？”

“你很在乎？”

薑煙打開保險櫃，將路崢嶸的牌位扔進了行李箱裏，看都沒看他一眼，又繼續轉身收拾東西。

“為什麼要去替嫁？”

聞熠上前抓住她的手，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波瀾：“顧斯序是個植物人，你難道打算守一輩子的活寡？”

薑煙抬眸看著他緊蹙的雙眉，伸手輕輕拂過他的臉頰：“聞熠，對我而言，你不要我，嫁給誰都一樣。”

他心猛地一抽，想起了那晚的曖昧，胸口頓時沉悶不已，抓著她的手多用力了幾分。

“因為我，所以就葬送自己的人生？”

他聲音比往常更冷：“值得麼？”

那張往日對著她沒有一絲波瀾的臉終於起了波瀾，可薑煙卻知道，這份波瀾並非為她而生。

她勾唇笑了：“演夠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