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的顏麵,傅家的規矩,都被我一個人踩在了腳下。
傅宗業絕不會善罷甘休。
第一天,沒人來。
第二天,依舊沒人來。
我開始感到饑餓,胃裏像是有一團火在燒。
我走到窗邊,透過鐵條的縫隙,隻能看到一角灰蒙蒙的天空,和幾根枯敗的樹枝。
到了第三天傍晚,門鎖終於響了。
進來的人是傅辰安。
不過三天,他瘦削了許多,連那身剪裁合體的西裝都顯得空蕩。
下巴上冒出青灰的胡茬,眼下是濃重的烏青,看我的眼神裏,混雜著疲憊、惱怒,還有......掙紮。
他手裏提著一個食盒,放在桌上,打開,是幾樣清淡的小菜和一碗白粥。
“先吃點東西吧。”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看他能演出怎樣一出情深義重。
“媽......”他喉結滾動了一下,避開我的目光,“她洗了胃,沒什麼大礙,隻是受了驚嚇,醫生說要靜養。”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見我油鹽不進的樣子,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
“阿阮,你到底想怎麼樣?你知不知道你那天把事情鬧得多大?整個圈子都在看我們傅家的笑話!”
“你現在跟我回去,去給媽低頭認個錯,這件事......”
“不可能。”我打斷他,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傅辰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溫阮,你非要這樣固執?嫁進傅家,你就是傅家的人,孝順長輩,遵守家規,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家規?”我重複著這個詞,覺得無比諷刺,“家規就是要我心甘情願地去死嗎?”
“你說什麼胡話!”傅辰安的音量陡然拔高,“誰要你死了?媽隻是想讓你走個過場,憶苦思甜,那是我們家的傳統!”
“傳統?”我笑了,笑聲在空蕩的房間裏回蕩,格外刺耳,“傅辰安,你敢摸著自己的良心說,這是你們家傳了多少代的傳統?”
他的眼神劇烈地閃躲起來,不敢與我對視。
那是一種被戳破了謊言的心虛。
我一步步向他走近,將他逼到牆角。
“讓我猜猜,這個所謂的傳統,是不是從你奶奶,或者你媽媽這一輩,才剛剛開始的?是不是專門為某個......特定的人準備的?”
傅辰安的呼吸徹底亂了,他攥緊的拳頭微微發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卻更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你真的不知道嗎?”我盯著他的眼睛,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你從小在這裏長大,傅家的事,你會不知道?傅辰安,你不是蠢,你隻是在裝睡。你不敢承認你的母親,你的家人,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夠了!”傅辰安像是被我剝掉了最後一層偽裝,陷入了癲狂的暴怒。
他猛地揮手,將桌上的飯菜狠狠掃落在地。
瓷碗碎裂的聲音再次響起,和壽宴那天如出一轍。
熱粥和菜湯濺了一地,也濺上了我的裙角。
“溫阮,我真是看錯你了!”他指著我,手指因為激動而顫抖,“我以為你隻是任性,為什麼要把事情想得這麼惡毒!為什麼非要毀了我們這個家!”
他不是在質問我,更像是在哀嚎。
哀嚎他無力改變的一切,哀嚎他親手將我拉入的這個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