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蹌地退後兩步,像是再也不敢看我一眼,轉身摔門而去。
鐵鎖再次落下,隔絕了他倉皇逃竄的背影。
我看著地上一片狼藉,胃裏的灼燒感更甚,可我卻感覺不到餓了。
心要是冷透了,身體的苦楚,也就不算什麼了。
我以為他們會一直餓著我,直到我屈服。
但第四天,有人送來了飯。
不是傅辰安,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年輕女傭,她把食盒放在門口,一言不發地就走了。
飯菜很簡單,一個饅頭,一碗清水。
我沒有猶豫,拿起來吃了。
我需要力氣,需要活著,才能跟他們鬥下去。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如此。
他們似乎改變了策略,不再用饑餓折磨我,而是用這種無聲的囚禁,消磨我的意誌。
一個星期後的下午,門又開了。
這次進來的是婆婆。
她穿著一身素色的居家服,臉上化了淡妝,但依然掩蓋不住那份病態的蒼白和眼底的怨毒。
她身後跟著兩個健壯的婆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溫阮,好久不見。”她在我對麵的椅子上坐下,姿態閑適,仿佛這裏是她家的客廳。
我沒理她。
她也不惱,自顧自地說下去:“聽說你這幾天很安分,飯也肯吃,我還以為你想通了。”
她端詳著我,像在打量一件物品。
“可惜了,這麼好的皮囊,怎麼就生了一副反骨呢?”
她揮了揮手,身後的一個婆子上前,手裏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濃烈又古怪的藥味瞬間彌漫開來。
“這是安神湯。”婆婆笑得和那天壽宴上一樣“慈祥”,“你心火太旺,喝了它,能靜心凝神,好好睡一覺。”
我看著那碗藥,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上一世,在我被觀音土折磨得奄奄一息時,她也給我灌過一碗類似的湯藥。
那不是什麼安神湯。
那是能讓人四肢無力,神誌不清的毒物。
“我不喝。”我冷冷地開口。
“這可由不得你。”婆婆臉上的笑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冷。
她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按住我的肩膀。
我奮力掙紮,但我的力氣,根本敵不過這兩個常年做粗活的婦人。
另一個婆子端起藥碗,捏住我的下巴,就要往我嘴裏灌。
我偏過頭,滾燙的藥汁潑了半碗,灑在我的脖頸和前襟上,火辣辣地疼。
“敬酒不吃吃罰酒!”婆婆怒喝一聲,親自站了起來。
她從婆子手裏奪過藥碗,走到我麵前,眼神凶狠。
“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她一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臉頰,強迫我張開嘴,另一隻手將剩下的半碗藥,盡數灌了進去。
辛辣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衝進胃裏。
我劇烈地咳嗽,想要把它吐出來,卻隻能嘔出幾口酸水。
很快,一股熟悉的無力感從四肢傳來。
我的頭越來越沉,眼前的景象開始旋轉,婆婆那張怨毒的臉,也變得模糊起來。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聽到她在我耳邊,用一種近乎詛咒的語氣說:
“溫阮,這都是你的命。”
“八字純陰,命格帶煞,你天生就是來給我們傅家擋災的。”
“你不認命,我就隻能幫你認命。”